第86章 樵史演义(23)[第1页/共5页]

众将欣欣然觉得新主即位了，哪知差出去的兵将报，有关上总兵吴三桂起了义军，不久杀到北京来了。时三桂父亲老总兵吴襄，原提督御营，被李自成羁留在京，逼令写书嘱三桂来降。约莫说，“事机已失，天命难回。吾君已死，尔父斯须。识时务者，当知所变计。”又说，“及今早降，不失封侯之赏，而犹全孝子之名。”这都是牛金星做了，逼吴襄写的。

蒲月初二日，吴兵、清兵追至定州净水河下岸。贼将谷大成见兵已追到，只得勒转马头，排成步地。吴三桂兵已到了，比武未及五合，把谷大成斩于马下。祖光先被军士砍倒其马，跌将下来，折了一脚，贼兵扛之而去。又杀了贼将三员，败卒残兵，尽往西北奔命去讫。这一场大杀，不知杀了几万兵马。恰是：

中虎帐中封闭的官员，老是既没金银又不通枢纽的。翰林杨妆成、给事中彭琯、郎中李逢申、主事申济芳等五十二人，是贼侄李过统领。刘宗敏统领的都放了，他偏不肯放。李岩、李牟、宋献策都劝他放了罢，李过只是要金银取赎。本日夹这个，明日夹阿谁，这五十二个官员，度日如年。又听得阁老魏藻德夹了四夹棍，妻拶了两拶，三子每人两夹棍；陈演夹了一夹棍；丘瑜夹了两夹棍；只方岳贡道，他才入阁，平素廉洁，未曾夹。至四月十三日，忽传令把魏藻德、陈演、丘渝、国公朱纯臣等共六人，斩在西市。这中虎帐封阁的官员，个个皆是心慌意乱，道死期不远了。

这都是为官受禄，杀身成仁的。街巷小民、闺门女子，那里说得尽。

中书舍人宋天显，十九日闻变，即投井死。

吴总兵恐众寡不敌，大仇难报，急走辽东，与满洲乞兵。亏了留在清国的洪总督，稽颡出血，求出兵以助吴兵。又有总兵母舅祖总兵，亦陷在清国，也愿发兵互助。遂发数十万大兵，浩浩大荡，从一片石入口，合力讨贼。恰是：

且说李自成僭窃将及一月，丞相牛金星道：“大位未正，恐事有中变。”劝自成即位。遂会同了礼当局巩焴，出了布告，按期七日内举此大事。百官十二日午门前演礼，十三日皇极殿演礼，十五日颁诏，十六日幸学宫，行释菜礼。文武百官俱往圆丘，候郊天加衮冕，并行祀庙定功等礼。迁太祖神位于历代帝王庙，其他太庙神主尽行烧毁。此示一出，降臣巩焴等不得临期，竟入太庙，将神主手捧出来，太祖送入帝王庙，余者顿时烧却。京师没一个不唾骂，巩焴他只做不知。

行人谢于宣，骂贼不平，被砍死。

骷髅尽是刀头骨，日暮疆场化作灰。

驸马都尉巩永固，其公主先一年病殁，停柩在堂。有亲生后代七人，俱以黄绳缚至灵前，放火焚死。大书“世受国恩，身不成辱”八字，前厅自缢死。

连续把金银宝贝清算了两日。二十九拂晓，李自成坐朝，叫文武百官施礼。牛金星、顾君恩、巩焴、韩霖、宋企郊等行朝贺礼毕，即叮咛出兵护行李，明日五鼓起家。

太常寺少卿吴麟徵，十九日坐西直门。是时喧传城破，急归署，将掌垣时所参驳事一一检出，付家人持归，片语不及家事。遂闭门作遗言数语道：“祖宗二百七十余年宗社，移旦而失。虽上有亢龙之悔，下有鱼烂之殃，而身居谏垣，盘桓不去，无所匡救，法应褫服。殓时用角巾青衫，覆以单衾，垫以布席足矣。棺宜速归，恐系先人之望，祈厚交为矜许焉。茫茫泉路，炯炯寸心，以是瞑予目者，又不在此也。崇祯十七年二旬日酉刻，罪臣吴麟徵遗言。”正欲自缢，好友海宁孝廉祝渊来，排闼入见，相抱涕零。吴麟徵道：“我壬戌登第，尝梦一人叉手向背，口吟文信国‘江山破裂风飘絮，出身浮沉雨打萍’之句。问路人云，是隐士刘宗周。我与刘同出，而刘先隐。今江山破裂，不死奚为？我陈整饬江南，枢臣不准；我请身任危疆，冢臣不准。天下事若可为，只索待以先人。吾平生所歉，唯少切谏几疏及《党鉴》一书编辑未成耳。”言毕自缢。祝渊收其尸，为之殓，脸孔如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