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中国十大禁毁小说文库 > 第99章 美人书(6)
卢云卿
崔生曰：“子亦不消发怒，使我愈想愈疑，那几夜同床共枕，调笑欢噱，岂是花妖月怪，冒卿之名乎？然要知其详，须问蕙香，便见明白。”
崔生再欲辩论，忽值玉娟、小莺俱至，遂咨嗟而出。
乃谓蕙香曰：“此淫词也，幸而遇我得见，不然汝若递与大蜜斯，必被重责。此后再有柬帖来往，汝宜悄悄先付我一看，我当以簪琐与汝，不汝诒也。”
盖即用兰香桃艳之语为戏。小莺笑曰：“姊先作俑，何独嗤予！”即以绝句笑嘲曰：
崔生莞然笑曰：“我非相如，子岂卓氏。古云：‘生则同衾，死则共穴’，子虽不敏，已处置于斯语矣！但观诗意，不无有因。自家姊妹，何独不能相容耶。”
时已拂晓，即唤至床前，诘问其由。蕙香不能藏匿，微吐其事。霞如感喟曰：“既已失己之行，复又污人之名，娟乎！娟乎！何不肖至此。”乃赋诗一绝，埋没调侃，即令蕙香持付玉娟，曰：
海棠合把仙妃唤，不遇知音岂解怜。
为是深闺诸姊妹，朝朝梳洗向花边。
霞如回顾，见是崔生，敛容而答曰：“非也。特为海棠初吐，艳冶堪怜，故偶尔偷闲一看耳。”
一双仙作侣，十二玉为楼。
月色已高银烛烂，漫将明镜更凭窗。
洛阳有女名莫愁，嫁与卢生贵封侯。
荫荫幽径遍苍苔，有约傍晚户半开。
次日午后，探知玄洲赴饮于外，屠氏昼寝于房，乃悄悄信步而入。欲寻蕙香以询其事，不觉闯至霞如绣闺。笼有鸲鹆，见生突至，连声唤曰：“大蜜斯，有一面熟郎出去也。”
其诗首章云：
艳玉方为佩，明珠自出尘。
霞如正色曰：“别事能够相容，此乃名节所系，使异时伉俪之夜，何故为元！设或子妻亦被人窃，子意甘否？”
崔生心下猜疑，乃低声问曰：“曩者予自内出，值卿倚栏看花，索卿为诗，而卿不允。厥后蕙香以诗付我，有‘深闺姊妹，梳洗向花’之句，果是佳作乎！”
崔生亦笑曰：“我倒非谎，只怕卿太弄乖，只今诗翰珍之笥箧。况自抵卿家以来，每夜会于东斋者，已频频矣，亦可讳言不是卿耶！”
临安卢云卿，钟情所至，私奔月嵋，才貌双艳，足称良伴。而其痴情敏识，真堪与二美伯仲。然彼则流声竹简，兹独埋没不称者何也？盖因月嵋贵后，讳言其事，故家乘阙而不载，史氏闻而不详。即鸥隐士《艳异》一编，未经搜入。
少顷，玄洲自外归，欣然相见，备问寒温。是晚设席内斋，留卧于厅侧之小楼。崔生为忆霞如之美，展转不能寝息。遂挑灯握笔，向粉壁上题七言一概云：
密约最宜防弱妹，佳章频愿和新声。
一日饭后，崔生以进见屠氏而出，转过西轩，适值霞如晓妆初毕，单独靠在雕栏。崔生徐步至侧，低声问曰：“颦蛾独立，倚槛沉吟，妹亦有所思耶？”
莫叫静夜空迟月，已向轻风待啭莺。
屠氏唯恐事泄，罪必及己，乃日促玄洲曰：“霞儿既已赘婿，不患膝下无人。娟、莺俱在笄年，应宜嫁出，岂不闻桃夭之咏，婚姻以时。况值尔我年暮，亦可速了向平之债。”
喜杀功名成绩。筹办玉箫双奏。制定夜深时，相与安闲话旧。非谬，非谬。月在柳梢时候。
一别乡关已数年，返来风景更堪怜。
自后玉娟乘间即出，与生同宿于东楼者，将及月余。蕙香以下诸婢，悉知其事，独霞、莺犹未觉耳。
卢家繁华孰可敌，岂乏倾城与倾国。
霞如性极清贞，韵偏超脱，虽陋崔莺私谐月夜之期，却怜飞燕独擅昭阳之宠，而不肯轻笑，笑必嫣然；不喜多言，言必有致，最得美人之韵。然自闻玉娟之事，深含醋意，尝作古体一章，以讽崔生曰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