撤除方才那校尉,另有别的两人留于此地,听闻她的筹算,齐齐点头:“这如何行,居士身份……”
扈从方才也在帐中,闻言道:“我觉得您会杀了她的。”
“女相来此,有何贵干?”那突厥将领突然敛了笑意,目露凶光,道:“是来献降,还是想学前代使臣,逞口舌之力,劝退我等?”
“不过尽微薄之力罢了,可否胜利尚且未知,”钟意笑道:“诸位不必劝了,我意已决。”
“往苏定方处的路如何走?”钟意问。
都达面色阴沉不定。
说话间,二人便到了军帐前,内里有人翻开垂着的帐子,用奇腔怪调的唐语道:“大唐的女相,请!”
都达目工夫郁,心机几转,不看崔令,而道:“女相,倘若我就此撤兵,你能包管唐军不顺势追击,放我出境吗?”
钟意安静看他,道:“当然不能。”
那校尉一怔,随即开朗笑了:“也对。”
校尉不假思考,道:“不敷三千。”
“再则,即便苏定方军至,第一个断根的,也是你这等蛀虫!”
他仓猝劝道:“再则,苏定方距此不过数十里,倘若到达,将军觉得走得了吗?”
“不必了,”钟意自如道:“死光临头,再躲躲闪闪,反倒叫人轻看。”
那突厥将领目光凶恶,亮的像狼,盯着她看了半晌,俄然将刀归鞘,哈哈大笑:“女相请坐,站着说话,可不是我们突厥人的待客之道。”
钟意点头, 又问:“敌军总计多少?”
崔令听他如此问,心头如同压了一块巨石,几近喘不过气,武安则是目露期许,模糊有些喜意。
这是怕届时借机行刺,并不难了解。
“信口雌黄!”钟意决然喝道:“你也道此地易守难攻,如何能在苏定方军至之前占有?关中敷裕,却也兵多将广,戋戋万余人,能掀起甚么风波?瓮中捉鳖罢了!”
钟意淡淡一笑,道:“此地另有多少士卒?”
崔令不成置信的看着她,武安一时也僵住了。
较之大唐这等冠带之室, 突厥的脸皮便要厚些, 深谙打得过便打、打不过便跑的事理,碰上权势倔强的将军, 望风而逃也不奇特, 且涓滴不觉得耻。
突厥人特有的号角声响起,马蹄声在帐外响起一片,震得空中轰鸣,那轰鸣声由近及远,逐步消逝。
她这明显是虚言,究竟上,即便苏定方部全数过来,短时候也难以抵当,怕会伤亡惨痛,更别说其部防卫边疆,不敢将人手全数调过来了。
“都不是,”钟意安静道:“我是来送你一条活路的。”
“苏定方将军距此不过数十里,用不了多久,便会前来驰援,绥州军队至此,又能破钞多久?”钟意笑道:“现在撤退,或许还来得及。”
他单身逃出银州,家眷都被扣下,待到长安令下,想必便会族诛。
朱骓便在帐外,见她过来,密切的用脑袋蹭了蹭,钟意自怀中取出一方手帕,咬破手指,写了“敌至”二字,叫它衔于口中。
朱骓依依不舍的看着她,嘶叫一声,扬蹄远去。
“闻声了吗,朱骓?一起向东,将帕子交给苏定方,”钟意和顺的抚摩朱骓鬓毛,道:“必然要快。”
钟意微怔,道:“只这些兵力,便敢往银州来?”
“这如何行?!”校尉决然道:“突厥蛮夷,不似中原,一定会讲不斩来使的旧例,居士身份使然,倘若出事……”
那突厥将领听罢,笑道:“这等小事,如何会劳动王子殿下?”
那汉人模样的男人闻言变色,道:“胡言乱语,霍乱军心!都达将军,请马上斩之祭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