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太夫人笑着点头,心中却有一丝不忿。裴氏身穿一件茜红色蝶纹褙子,乌黑的头发梳成圆髻,耳上的红宝耳坠摇摆生光,皮肤白净,气度沉寂,明显只比她小了两岁,看上去却只像个二十几岁的少妇。而她,长年被这些金银琐事困扰,早上对着镜子看还发明多了几条细纹,恐怕看上去会比裴氏老了十岁。如果丈夫还在,她也不必受这些冤枉气了,更不必和如许的人做亲家!
“如许贵重的东西,想必是御赐之物吧?”
此中一个妇人笑道:“我们太太昨日传闻亲家太太要过来,欢畅得不得了,早早便叮咛人把肩舆筹办好……”常太夫人听得这话非常受用,和几个妈妈应酬了几句,便由那丫环奉侍着上了肩舆。
那是一对金镶玉的卿云拥福簪,正中镶着一颗拇指大的翡翠,翠绿欲滴,成色极佳,仅一尺长的窄面上,雕出的花草虫鸟等图案惟妙惟肖,栩栩如生,看得出毫不凡品。
赵晴宜听着羞红了脸。她方才看着这簪子便出了神,家中繁华,金银财宝从不缺的,可如许的东西,她却见都没见过,又听着常太夫人承认了她这个未过门的媳妇,一时不免对侯府的日子有些心驰向来往。
她忘了,老长信侯在的时候,她也只是忙着和妾室争风妒忌,就没有安闲的时候,心态不好,面上天然也会显出颓色。裴氏则不然,她得意地管着后院,不过分计算,甚么事心中都有一杆秤,过起日子来不慌不忙地,是真正晓得糊口的人。两厢对比,裴氏在色彩被骗然完胜常太夫人。
她沉吟道:“正宾请的是大理寺卿的夫人柳氏,赞者则请的是我娘家的二嫂子张氏。太夫人如何看?”不软不硬地将事情定了下来。
肩舆的四角都挂着大红织锦香囊,青缎坐垫上设着极新的锦缎迎枕,再一细看,迎枕和坐垫上都绣了精美的宝相斑纹。
很快肩舆就停在了集福堂的院门口。裴氏闻声下人来报,查抄了一下赵晴宜的装束,放下心来,笑盈盈地挽着女儿去迎亲家。
几个妇人愈发不敢怠慢,陪着常太夫人穿过了大门和垂花门,垂花门内,一顶软轿停在那边。赵家虽不小,却也不至于用马车代步,常日里存候逛园子都是步行,只是集福堂离垂花门不近,常太夫人身份又贵重,裴氏怕她感觉受了怠慢,便命人放了一台软轿用以代步。
“行及笄礼的簪子,我挑来挑去也没找到合适的,想是我见地不敷,不如太夫人一会儿陪我去挑一个?”一旁站着的赵晴宜一愣。
她悄悄点头。赵家的人穿戴俱是不凡,想是真的家道殷实。赵大女人固然有些率性刁蛮的恶名,但用心打扮一下,姿色尚可,也不至于过分委曲了儿子。本日一见,倒也没看出刁蛮,便真是如此,今后也是能够拧过来的。未出阁的时候,哪个女人不是被捧在手内心养的,但多数人在婆母面前倒是另一番风景了。
“哦?甚么事?”常太夫人闻言道。
常太夫人一边与裴氏笑谈,一边假装不经意地打量了身边的赵大女人一番。
常太夫人闻谈笑了,摆摆手道:“不必再挑了,我和亲家太太倒是心有灵犀了。碧云……”被唤作碧云的丫环闻言,谨慎翼翼地翻开了抱着的长盒子,正端着呈给世人看。
她心中对劲,面上也就更驯良了些。跟着裴氏进屋落了座,她开端谈及来意。
二人走到院门前时,常太夫人刚从软轿高低来。裴氏忙上前与其酬酢。
常太夫人则神采倨傲,摆足了太夫人的姿势。
裴氏没重视到这些,上前亲亲热热地挽了常太夫人进院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