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必多礼,你我也算不打不了解。不过,我却不知那日沛王另有他意,不然毫不帮你!”王弼打趣道。
“芠儿,你如何在这?”钟会边问边跨进院门。
“康……”这一声唤罢,她已觉无憾了。
“芠儿?好个‘芠儿’。本觉得这是你特地为我所取,却不知只是酒后讲错的遁词。那晚你唤的本是‘璺儿’,是不是?”
“是又如何?此事还用不着跟你解释!”钟会不肯被身边人窥破苦衷。
“玉儿,”嵇康醉眼看着烛火下莹莹如玉的容颜,低头附在她耳边,道:“我另有,最后一物相赠。”不等曹璺反应,已侧过脸在她唇上落下深深一吻,扯过床边围帐,将二人的身影掩进层层叠叠的红纱帐中。满室浓情,春意无边。
另有三日,她便要嫁与别人。钟会轻笑两声,执起酒壶自斟自饮,直至夜深。红帐当中,司马芠睁着双眼,泪水无声地滴落在枕边。
燕燕于飞,颉之颃之。
曹璺盼着这一天不知多少朝暮,此时终究见到魂牵梦绕之人,见他只是望着本身也不说话,便娇羞一笑,微启朱唇刚欲唤人,却被嵇康以手悄悄掩住唇。
钟会在桌边坐下,从怀中摸出一张大红“喜”字看了半饷,纸上的朱砂沾在他白净的指尖,烛火之下,分外刺目。本日他在城中瞥见一户新宅正在筹办婚事,一问才知是嵇康在洛阳的府邸。正在发楞,冷风吹着一张未贴好的喜字朝他劈面扑来,涓滴不容躲闪。
“你,你给我站住!”钟会蹙起修眉,上前想扯住她的手,却被狠狠甩开。正欲生机,却见司马芠身子摇了一摇,有力地向地上倒去,手紧紧捂着腹部。钟会愣在本地,震惊地看着鲜血顺着她的裙角蜿蜒而出,殷红了一地。
“我,我来帮你关窗,你看这些诗稿被风吹了一地。”司马芠掩住哽咽之声,快步走进书房将诗稿放回桌上,转过甚来对钟会轻柔一笑。
“玉珏。”曹璺轻念出口。
“没,只是方才被风吹着了,感觉有些冷。”
“芠儿!”钟会扶将上去,“你,你……”
“你!你在这里站了多久?”钟会垂垂压不住怒意。
三今后,洛阳嵇府迎来了一对新人。嵇康平生第一次褪去素衣,穿上昌大的号衣,玄衣纁裳,爵弁而冠,玄红的喜袍映着如玉的面庞,为他夙来超脱脱俗的气质平增了几分人间炊火。乌发高高梳起,束在冠中,长眉伸展,凤眸含笑,眼角眉梢尽是忧色。一番迎亲典礼以后,终究将曹璺从沛王府接回家中。他本不耐这些繁文缛节,但此时与敬爱之人一起山盟海誓,以六合为证,日月为凭,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夸姣慎重。
“它们曾互碰而破,却也是以能够合二为一,永不分离。你可喜好?”
黑影中缓缓走出一人,素衣兰裙,文静美好,乌黑眸子中透着说不尽的悲意:“我想来看看,她是甚么模样。”
“孩子,我的孩子……”司马芠声如死灰,但愿如同剥落的血肉,一块一块破体而出。
“是,你说得对。在你内心,我甚么也不是。”司马芠神采更白,抓在柳枝上的手微微颤栗,背过身兀自颤巍巍往回走去。
钟会看了看那些诗稿,又细心打量了她一番,摸索道:“你神采不好,是不是那里不舒畅?”
嵇康神采一红:“你这是要去那里?”
嵇康回礼道:“那日幸蒙辅嗣替我得救,还将来得及言谢。”
“你跟踪我?”
“是。”嵇康神采微赧,“钟会……他曾以‘璺儿’唤你。我不肯再以此字相称,今后便以你的小字为名,可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