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竹林颂:嵇康传奇 > 第54章:英才投壶死,幽魂遣琴生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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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多谢……”王弼清癯的脸上尽是悲惨,气若游丝,“三玄死其二,名流半皆亡。司马氏手腕极其暴虐,你必然要当、心……”一言说毕,一代英才王弼倒落榻上,魂归鬼域,年仅二十四岁。

“时候不早了,再不归去城门要关了。”曹纬提示道。

“冥物阴暗,恐会折损尊驾,还是不要感染。”

乱世多艰险,命如浮萍系。

世人皆茫然,就算他是夏侯徽的亲兄长,也无权将别人的老婆开棺验尸。何况那人还是司马师。正不知如何应对,随行的两位黑衣人中,一人摘下帽子按住他肩头道:“太初,你沉着一些,此事千万不成。”此人恰是曹纬。

嵇康实在不忍相告,欲言又止:“她,她死在至爱之人手上。”

嵇康回想方才的女子,她虽将冤情照实相告,脸上却并无仇恨谩骂之色,言语中还带着警省世人之味,莫非本身传错了意?想将她的话转告夏侯玄,一开口却化作一团烟雾,消逝脑海。

“妾之冤情,先生可知?”

“这……此琴如何弹得响?”夏侯玄难以置信。

声音落尽,风暂云歇,月光重新闪现,照在嵇康洁白的脸上。睁眼一看,本身仍坐在墓碑前的地上,手中竹琴未变,但从双手指尖的磨痕可知,方才确切操动过琴弦。定是那女子借他的手,淌出了心中的琴音。他正要起家,忽见夏侯徽的墓碑顶上,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块大红鸳鸯锦帕。

却说嵇康从沛王府回到家中,岳山焦心肠迎了出来:“先生,你快去看看吧,王先生不好了!”

“非也,当谓之《孤馆遇神》。既弹此曲,有何话要对我说?”

话音方落,烧着的纸钱顿时燃烧了火苗,任是如何点也不着。夏侯玄盯着一地纸灰,拳头越攥越紧:“挖,给我挖开这墓,我要看看容儿究竟是如何死的!”

“先生既抱琴,妾当抚来听。”女子淡雅一笑,接过嵇康怀中之琴,挥动素手弹奏起来。再看这琴,已不是方才那把粗陋的竹琴,成了一架精彩的七弦琴。

“司马师,你真比虎狼还狠,比蛇蝎还毒,我夏侯玄此生不杀你,誓不为人!”夏侯玄恨恨说完,并未发觉手中的锦帕扯动了两下,仿佛有话要说。

用情至深可自戕,遇人忠奸费考虑。

“一杯毒酒送红颜。”

“果然是他,他把容儿如何了?”

钟会咬紧牙关,虽不甘心但也别无他法,对夏侯玄拱了拱手:“本日是我冒昧,先告别了。”说罢动员部下寂然拜别。

“彻夜月光甚明,灵魂不宜出行,我也只能极力一试。”嵇康走到还未烧掉的冥器前,俯身遴选出一件物品,是一把竹制的粗陋古琴,本是烧给故去之人所用,只要普通琴的三分之一大小,并不能弹。他将琴拿在手中,对夏侯玄道:“太初先与世人退至远处山坡,待我操琴一试。”

“情之所至,无谱而成,你可唤作《孤馆遇鬼》。”

十个箱子里皆空空荡荡,毫无一物。

却说夏侯玄带领一干人达到夏侯徽坟塚时,已至傍晚。世人放下大木箱,皆累得气喘吁吁,直不起腰来。翻开第一个箱子,从内里拿出冥器纸钱。看动部下一张张烧着纸钱,夏侯玄立在墓碑前,半饷说不出话来。他想要祭拜的,又何止夏侯徽一人?环顾四周寥落破败的气象,就知司马师一次香也未曾来上过。他究竟是不肯,还是不敢?

“无妨,我此人最不信邪,凡事定要探个究竟。”钟会一个手势,部下上前强行翻开箱子,摊开在世人面前。他胸有成竹,低头往箱子里检察,却愣住了。

“刚从城外祭妹而归。钟大人,何事劳你台端光临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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