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日午后,嵇康盘膝坐在院中的竹席上读书,曹璺牵着绾儿在树下远远看着,绾儿虽只是三岁大点的小娃儿,也瞧出这几日爹娘氛围不对,便摇着曹璺的手,问道:“娘亲,为甚么不畴昔找爹爹?”
“娘亲别担忧,绾儿去跟爹爹说,叫他不要生你的气啦!”三岁的小女娃儿丢开曹璺的手,迈着小步子跑到嵇康身前,娇声道:“爹爹,爹爹,不要读书啦,陪绾儿玩一会儿吧。”
“是我不好,没想到会如此……”曹璺上前牵住嵇康的手,谨慎翼翼道。对方却好似没闻声,兀自谛视着向秀,屋子里静的能听到相互的呼吸。不知过了多久,嵇康终究移开视野,甩开曹璺的手,沉默而去。
见嵇康冷着脸拜别,曹璺也晓得这回事情闹大了,更是不知所措,但见红荍神情凄苦,一双大眼睛泪汪汪地盯着本身,只得扶起她,欣喜道:“别太担忧,先生会想体例的,谨慎照顾着,或许过几日便好了。”
曹璺见他父女俩走过来,有些难堪地笑了笑。嵇康牵过她的手向书房走去,边走边问女儿道:“绾儿想听甚么曲子?”
“你还太小,等大些再教你,好不好?”曹璺摸摸粉嘟嘟的小脸,笑道。
“爹爹向来不活力,娘亲做错事了么?”
绾儿三岁孩童,对琴韵却有天赋,听着婉转的琴声,再看爹娘眼角眉梢透暴露的高兴与爱意,双手撑着小脸,不觉痴了。一曲弹毕,嵇康与曹璺同时止音,转眸相视,淡然一笑,几日来的不快一扫而空。
“就是你们总弹的那首啦!”说着还扭太小脸,冲曹璺挤了挤眼。
曹璺也心生惭愧,悔不该不听嵇康之言,硬生生挑破这层窗纸,导致向秀与红荍此生无缘。不但打散一双鸳鸯,还将向秀害成这般模样。若他就此沉湎,岂不毁了平生?他与嵇康情意相通,是几世难逢的知己,若失了如许一名老友,嵇康又作何感触?想到这,她心中更加慌乱,偷眼向嵇康看去,见他眉头深蹙,盯着向秀如有所思。
甚么嘛,她已经快四岁了,已经很大了!
嵇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见曹璺立在树下,正揪动手帕看着父女俩,便道:“爹爹一小我弹给绾儿听,不好么?”
“呜呜,你们都欺负绾儿,绾儿不睬你们啦!”
“真的么?”红荍感觉此事绝非那么简朴,但也只能极力奉侍着,寄但愿于向秀只是一时思路停滞,舒缓几日便好了。但是连续数日,不管她如何悉心照顾,在一旁好言解劝,向秀都是无动于衷。每日除却三餐,他都静坐在屋内,不管对着甚么都像是空无一物。
“……爹爹在读书,不喜好人打搅。”曹璺支吾道。
“你还不到四岁,可不就没长大!”
“向公子,”红荍唤了一声,向秀闻声向她回望,目光空明,却没有答话。红荍心中一痛,俯在他膝头,哽咽道:“我是红荍呀,你不认得我了么?”向秀再次低眉朝她相望,神情淡然,脸上毫无悲喜,如对着花草流云。红荍心中懊悔万分,莫不是本身方才过分冲动,先是逼迫太切,后又负气承诺了岳山的求婚,令他大受刺激,才会俄然间变成如许,如痴傻了普通。
“先生,不好了,向公子他不见了!”
嵇康忙放下书卷,将小人儿搂在怀里,笑道:“绾儿想让爹爹陪你玩甚么?”
他终究熬不住,“噗嗤”一声笑了,伸手点了点女儿的鼻尖,道:“你这个机警鬼儿!好了,爹爹依你就是。”说罢将女儿抱起来,向曹璺走去。绾儿见他答允,小脸顿时乐开了花,远远朝曹璺招手道:“娘亲,爹爹不活力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