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荍晓得她是用心刁难,不由想起方才府外之事。她天方黑便到了钟府,打门央告了半天,那门房才错开一条门缝,剜了她一眼,打发道:“别敲了,我家夫人让奉告你,大人还未回府,你喊也无用,还是另找别人吧!”红荍不信,又敲打了半天,门房干脆将门栓一锁,浑然不睬。她实在无计可施,守在门外想等有人出来时恳求。许是冻得太过,许是心灰意冷,垂垂支撑不住,昏倒在地上。若不是钟会深夜出门,撞了个正着,只怕……此时她见司马芠又要禁止,不由抓紧钟会。
“你家先生呢?嵇康呢!”钟会明知故问。
“她分娩期近,已经痛了一天一夜,就是生不下来。找了好几个产婆,都说胎位不正,加上忧思固结致负气虚血亏,不好办了。去请宫里的太医,个个都怕与曹家扯上干系,竟都推说不来。现在老王爷被囚禁在邺城铜雀台,至公子远在封地,其他亲朋皆不在洛阳,我实在没体例,只好来求你了,可他们却把我拦在门外……”
“先生离家好久,底子不知在那边。亭主就是过分思念先生,才导致难产的……”
两人乘着马车前脚来到嵇府,后脚太医便被带了过来。曹璺胎水早就破了,可胎儿却迟迟不肯下来,只能忍痛苦捱,力量已快耗尽。红荍领着太医出去时,她已堕入半昏倒状况。红荍抓起她垂在床边的手,唤道:“亭主,快醒醒,太医来了!”
曹璺被她摇了半晌,跟着袭来的阵痛痉挛着展开眼,神思却非常恍惚。撑过一阵痛苦,心中又涌起那份挥不去的执念,喘气道:“先生呢……”
“阿谁……若愚兄没记错的话,你与当朝的中书侍郎钟会、钟大人是旧了解吧。你二人少年时便是老友,厥后又同朝为官,想必与那钟大人相称熟稔。不知可否为愚兄举荐举荐?”
“真乃画龙点睛!”吕安忙不迭在画角盖上本身的印章,举起来吹干了墨,对他挤眼道:“此画我可要收好了,说不定哪日可用你这两只鹤儿和一首诗换些酒钱。”
“何人?”
“愣着做甚么!”钟会等他不得,干脆本身上前架起女子的肩膀,打横抱了起来,往府里走去。那门房这才反应过来,对身边下人低声叮嘱两句,追上前去。
“多谢了。”嵇康道完谢,本觉得他会走,谁知他仍舔着脸站在一旁,像是另有话要说。
钟会将女子安设在书房榻上,命丫环侍女一通奉侍,好半天赋将她暖醒。那女子展开眼,一见钟会便用力张了张嘴,却没能发作声音。
吕府内栽着几株松树,夏季里仍然矗立碧绿。只听他在书房回道:“带去厅中吧,大哥自会接待。”本来,吕安之兄吕巽正在府中设席,与一些官宦后辈喝酒作乐,皋牢干系。是以吕安听得通报,觉得又是吕巽那帮酒肉朋友到了,便不耐烦地打发几句。下人还待通报,嵇康对他摆摆手,独自走了出来,见吕安正在案前作画,画上的松树恰是院中的一株。
司马芠毫不畏缩,回道:“这女人形迹可疑,拦她一拦,又有何错?莫非堂堂钟府,是谁想进便能够进的?”
“也没甚要紧事,只是想向叔夜探听小我……”
那女子周身被大雪覆盖,显是已被冻僵。他非常不耐,重重咳嗽了一声。门房多么机灵,一阵风似的钻出来,一边忙不迭地为他打灯撑伞,一边叮咛下人上来拖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