嵇康也向木桩看去,孙登早已不知所踪。看来,这戋戋俗世伎俩底子何如不了他,倒是本身白操心了。官兵与世人回过神来,都甚为畏敬,纷繁跪倒在地,对着木桩叩首不止。山涛捋着髯毛,笑道:“看来,此地的瘟疫不日便可解了。”
山涛只道他忌讳,忙道:“你我之间只论相知之情,何将俗世虚衔挂在心上?”
“你与嗣宗皆为司顿时将军帐下处置中郎,我以何与你们列在一处?”
“你我年久未见,何未几留几日?待邺城事毕,我们一起回京去见嗣宗,好好痛饮几场,岂不快哉?”山涛禁止道。
“方才孙先生唾向井中的涎液,想必便是治病的神水了。”
“去岁酷寒,大雪不止,为何还会有疫情?”
“这可如何是好?”山涛犯难。井水虽不至被喝光,但百姓病急争抢起来,不免产生不测。嵇康也正忧愁,忽觉身上的草药袋一沉,翻开一看,内里竟鲜明多出一张药方,定是孙登所遗。药方上皆是平常之物,无一味宝贵草药,配药之法古怪古怪,既分歧药理也不守阴阳,浅显人看了定当作不通医术之人胡写之物。
“早在十几岁时,我便遇见过他,与他有些人缘。此人姓孙名登,隐居在苏门山,偶尔下山游历,道法高深。十几年前见到他时,看起来便有六旬年纪,本日还是如此,可见已修得长生之术。”
山涛向他所指处看去,只要一根木桩立在那边,哪有甚么老者,惊奇道:“你在说甚么?”
“多谢巨源。”嵇康对山涛深深一拜,两人登上车架来至铜雀台。祭拜结束,嵇康道,“另有多少亲王宗室得了疫病?”
嵇康一指孙登方向:“此事容后再说,这位老者乃世外高人,快将他放下来!”
这日来光临晋县,闻声村民群情纷繁,议论一个草衣破鞋的老者产生的奇事。嵇康狐疑老者就是孙登,想请他指导曹璺地点,便上前谛听究竟。
嵇康淡笑点头,道:“你知我并非此意。嗣宗在朝,不为司马氏谋齐截计,若徐庶当年身在曹营,容迹罢了。而巨源你此次出山,一是因了与司马氏有亲戚之源,二是见天下归属已明朗,而百姓痛苦仍深,想以一己之力在改朝换代之季世为百姓多谋些福祉,一展济世之怀,可谓用心良苦。若连这些都不能懂,我与你们难道白白订交一场?我现在身份敏感,朝中又有钟会为敌,与你们过从甚密,只怕徒生扳连!”山涛的从祖姑山氏是司马懿之妻张春华之母,两家实为远亲。
此时有人来向山涛禀报,城内凡是饮了孙登吐过口水的井水,疫病都病愈了。现在全城长幼都争着去饮那井水,一片动乱,官兵也节制不住了。
山涛啧啧称奇,钦羡不已。又问起嵇康为何到此,传闻他要看望曹林,不由一声哀叹,道:“你来迟了,沛王几日前便故去了……”
此时的邺城因为山涛管理,疫情有所减弱,不再一片死寂。嵇康此去一为看望曹林病情,二想仰仗微薄医术,救济病者。待邺城事了,便可心无挂碍,天涯天涯去寻曹璺。
嵇康离了邺城,一起逢山便入,遇林必寻,苦苦找了大半年,仍不见曹璺踪迹,相思忧愁一日更重一日。
嵇康也感喟哀思一番,扣问曹林如何安葬。山涛道:“因是疫病而死,不能停放,当日便在铜雀园下葬了。葬礼是我亲身主持,礼法祭品都是亲王规格,不敢涓滴废弛,你可放心。走,我这便带你前去拜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