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如果个小人,我何故视你为友,赠你桃花酿?又何故许你为我及笄挽发?我虽算不得聪明,却也不是个傻子。”实在人与人之间总有一些说不清,道不明的关联。我起初与他虽只见过两面,却在心底认定他是个可托之人,有识之士。太子府上说要与他交友,也绝非酒后虚言。
“你果然以为我是个小人?”他转头一脸正色,看来是把我的话当真了。
“你这话是赞我,还是贬我?”他好笑地看着我,眼睛微眯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。
“为甚么?”
“我何时抱怨过你?”张孟谈马上辩驳。
“你因为这双眼睛吃了很多苦头?”伯鲁见我如许说,便收了笑意,柔了神情。
“你可听过神医扁鹊之名?”张孟谈道。
我捂着嘴点了点头,他终究冷不住脸,笑了。
二人行了一礼便走了,我扶着伯鲁在路边的草垛子上坐下:“世子既然把人都送到村口了,为何不出来看看?”
“还好吧,只是世子当日在泾阳馆驿说的但是真的?晋文公的生母狐姬也是月下碧眸之人?”
我自嘲笑道:“刚才这话加上我这双古怪的眼睛,赵卿相不必细想,定会治我个妖言惑众的罪名拖出去砍掉。”
“小儿,若让卿父听到你这句话,要不就许你个女谋士做做,要不就直接拖出去砍了。”伯鲁一边说一边用手在我脖子上悄悄砍了一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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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甚么样的怪杰会把老虎和豚猪养在一处,老虎每天看着豚猪却吃不到,豚猪日日看着老虎又逃不掉,两个都是顶顶不幸。”我想到这个画面忍不住笑出了声,这个赵伯鲁果然是个风趣的人。
“真该封了你这张嘴,才好了没几日就口出恶言。”他冷哼一声,转头尽管驾车不再理我。
“说完了?”他冷冷地看着我。
“你家世子一贯如许善待百姓吗?”我坐在驾车的张孟谈身边,猎奇道。
“我只再说一句话,就把嘴巴封了向你赔罪可好?”我用手捂着嘴道。
“你那桃花酿,他可没喝着,一整壶都被我偷去喝了。”伯鲁从车里探出身子,瞥了一眼张孟谈又对我笑道,“小儿,你何时再送他一壶,免得他一向抱怨我。”
“前面就到瑕城了,找个大点的孩子前面带路吧!”张孟谈对车旁的一个兵士叮咛道。
“嗯,说是能活死人,肉白骨的神人。”
“说吧!”
伯鲁性善,原是件功德,只可惜他生在赵氏,又恰好是赵鞅的嫡宗子。赵鞅其人,文能治国,武能安邦,他主政的这十几年里,晋侯在他面前形同虚设。攻楚,伐卫,剿杀晋国二卿范氏、中行氏。兵士们在疆场上冲锋陷阵,他就在箭雨乱石当中伐鼓以振士气。如许的盖世豪杰必定不会喜好伯鲁如许孱羸的担当人。身为赵家的嫡宗子,旁人觉得是天大的荣幸,于伯鲁而言,却一定是功德。
我点了点头深表附和。医尘对这个神医扁鹊也非常崇拜,他的好多医卷,传闻都是几年前偶遇扁鹊时从他那边得来的。别的另有三卷则是二人坐而论医时的记录。这些医卷对医者来讲,都是不成多得的珍稀之物。不知我将来可否有幸见神医扁鹊一面。
我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,心中迷惑又添了几分。
“诺!”兵士得令拜别。
“我日日发楞不语,你们嫌我沉闷。我抛下过往,开口说话,你又要封我的嘴。做人实是不易啊!”我点头感喟。
伯鲁苦笑一声,吐出口中断吐的杜若根,又新换了一片:“我怕见到尸首。身为赵氏世子却见不得殛毙,卿父常觉得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