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家父子就站在树下,议论着甚么。
燕思空拱手道:“看来殿下意已决,教员得殿下大力互助,定能洗濯奸佞,还我大晟霁月清风的江山。”
昭武三十一年冬,大同总督、震威大将军、靖远王封剑平归京。万人空巷,百姓夹道相迎。
燕思空猝不及防,僵了一僵,心叫了一声不好。他没想到俄然就要面对封剑平,若封剑平见到他的边幅,加上他的名字,恐怕不难遐想到他的真正身份,公然,他见封野面色也有些古怪。
一行人鱼贯入城,燕思空混入群臣中,尽量让本身不那么显眼,但他已经能预感到,待封家父子独处时,封剑安定会诘责封野,从封剑平的眼神中,能看出封剑平已经认出他了。
而阿谁头顶红缨,身披战袍,威名传天下的盖世名将,正一骑抢先,威风赫赫地逼近,还像当年那样,遥遥以外,都难挡那澎湃的王霸之气。
“……多礼了。”封剑平一双锋利地眼眸紧紧地盯着燕思空。
封剑平走了过来,目光从上至下来回将燕思空打量了一番,而后单刀直上天说:“你是元思空。”
封剑平语带挖苦:“你那教员,以京察逼迫我向太子表忠,实在我本也是拥立太子的,他此番做法,实在令我愤怒,现在陛下以国丧之名命我回朝,走到本日这步,多少是有些无法,但也是运气之无可恕。”
燕思空心中万千思路骤起,略显冒昧地问道:“殿下从大同带来的两千兵马呢?”
燕思空没有正面答复:“殿下回朝,赤胆忠心,日月可鉴,只是殿下若参与党争,朝中必然会掀起腥风血雨,介时大家都如刀尖起舞,命悬一线。”
燕思空颤抖着点了点头。
靖远王是最后一名抵京的藩王,遵循圣旨,千里以内的藩王都已经会聚京师,记念皇太后。
燕思空拱手道:“不敢坦白殿下,恰是。”
“教员的手腕确有不当,但他鞠躬尽瘁,忧国忧民,望殿下不要见怪于他。”
行到近处,封剑平利落地翻身上马,单手夹着帽盔,朗声大笑。
燕思空与诸多充数的吏员摆列两侧,眼看着靖远王领了十几名侍卫行来,不但想起十多年前,他和元南聿躲在广宁城墙上,偷偷看着封家狼旗起于地平线,哪怕只是策马徐行踏过辽东的冻土,还是有着所向披靡的气势。
封剑平挥了挥手,屏退了下人:“不必多礼。”声音平和,却不怒自威。
燕思空站直了身材,固然心虚,也不得不面对。
“爹。”封野看了燕思空一眼,“我等联手,定能攻无不克、战无不堪。”
“将军请。”
“放心吧。”封剑平仰首,看着树上残留的黄叶,感慨道,“颜阁老虽是擅权霸道了些,但不失为一代贤臣,若能和他一道,肃除阉党,搀扶储君,我远在边关,也能够放心了。”
礼部和鸿胪寺在玩儿命的筹办以后,已经在极短的时候内选了新址,筹办了更昌大的丧礼,有前车之鉴,谁都晓得此次再出不对,定是要掉脑袋的。
封野收回铿锵有力的声音:“孩儿明白!”
“哈哈,我这个门生,但是京中驰名的姣美公子,非如此,岂能配得上公主啊。”
丧礼定于下月初七,另有半月的时候。
“下官乃潘阳人。”
燕思空晓得该来的躲不掉,刚回到家的他,换下朝服,穿上常装,随那小厮去了王府。
封剑平高低打量着燕思空:“……你是那里人?”
封剑平眯起眼睛:“我受命于先帝,驻守大同,三十余年来陛下未曾猜忌于我,现在陛下对峙要我回朝,定是受了阉党的谗言勾引。因而我回朝,一来示忠心于陛下,二来,是到了清除朝堂的时候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