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唯有如此解释,方能说通外务府总管提到那位有孕女子时,面上并无半分恭敬,也不以封谓相称。有仁寿天子的态度摆在那边,这些年宫里上行下效,早便忘了畴前另有这么位主子。
“子岑,如有你在身边联袂并肩该是多好!”她在内心喃喃自语,将淡绿色的绸帕遮上眼脸,挡住了倾斜直下的灿灿金芒,内心早是泪雨滂湃。
那女子心胸慈悲,见高嬷嬷被人五花大绑,当时便求了皇后娘娘,请她救高嬷嬷一命。先皇后顾恤这女子怀有身孕不易,全当是替她积福,便允了她的要求,还将高嬷嬷派到她的身边服侍。
姐妹两人细细商讨了多时,眼瞅着到了午膳时分,德妃娘娘便留了清平候夫人用膳,命她多加留意住在宫外的何子岩。清平候夫人又叮嘱德妃娘娘务必放宽了心,好生吃几幅太病院开出的药方。
德妃以手抚着那块绿豆粒大小的黑斑,内心实在烦恼,闷闷说道:“谁晓得,才不过两三日的工夫,竟长成如许。本日太病院刚给开了药,还不晓得是否有效,幸喜这两日陛下未曾过来,若不然顶着这个东西如何见人。”
外务府总管对劲洋洋地告别,娟娘命婢子送了他出门,便将这段话学到了陶灼华前头。
正月二十,清平候夫人又往宫里递了帖子求见德妃娘娘。德妃娘娘心知是为着前次所说的嬷嬷,内心非常暴躁,便临时撇开脸上的黑斑,命清平候夫人巳正一刻入宫。
待客人拜别,绮罗才将药端到德妃娘娘前头,奉侍着她将苦药饮下,再取了块冬瓜蜜饯送到德妃娘娘唇边。见那块黑斑色彩好似更加暗沉,绮罗只不敢说,取了一旁的养颜膏来替德妃娘娘细心敷上。
新任的外务府总管正想矫饰,便将那高嬷嬷的来源、过往都说了个清楚。
马嬷嬷感喟地回道:“娘娘,人的确是坤宁宫的旧人没错,可惜我们去晚了一步,她早便吞金自逝。我们翻开房门看时,她穿戴得整整齐齐躺在榻上。”
前次恐怕认错了人,德妃娘娘特地将本身身边的老宫人马嬷嬷派去清平候府上,只说是替本身送些东西,实则跟着一同往平桥村寻人。
先皇后、她身边偶尔被仁寿天子宠幸的婢子、背面得了瑞安长公主高看一眼的六公主何子岚,另有阿谁俊美无俦,被瑞安将他与何子岩同时杀死的七皇子,再加上这位看管药圃的高嬷嬷。
清平候夫人先瞧见了德妃娘娘脸上的印记,不觉唬了一跳,问道:“几日未见,姐姐脸上这是如何了?”
清平候夫人欣喜了几句,劝德妃娘娘将心放宽。德妃烦烦躁躁,直接问马嬷嬷道:“你们可曾认准了?是不是坤宁宫的旧人?”
娟娘听得有些胡涂,只用心记着一字一句,筹办学给陶灼华听。面上却将大拇指悄悄翘起,言不由衷地赞了句:“还是公公您瞧得通透。”
清平候夫人听德妃娘娘说得在理,烦恼地交叠地手指说道:“当日若不打草惊蛇,只跟着她阿谁义子去寻人才好,这才真是投机偷鸡不成蚀把米。”“话到不是这般说”,德妃娘娘将炕桌上的果碟往mm前头一送,凉凉笑道:“她若坦坦铛铛,我们也许问不出甚么,只是这冒然一死,岂不是更申明当年的事有些蹊跷?我们既故意要查,本宫偏不信那身先人露不出马脚。”
不过乎宫中总有那么些不幸与薄命之人。这高嬷嬷当年本是御花圃中的粗使奴婢,有次偶然间获咎了朱紫。本来难逃一死,偏是她命不该绝,正碰到先皇后身边带着位身怀有孕的女子游园。
德妃娘娘脸上的斑点似是见风便长,不过两三日的工夫,已然长成绿豆粒大小。上好的养颜膏抹不下去,德妃娘娘终究着了忙,传了太病院的人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