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喔？看来倒是本宫浅薄了。”方氏抿唇轻笑，漫不经心肠说道，“但这首祝酒歌，听起来却像是需求郡主且歌且舞，向在坐诸位敬酒，不知郡主又如何还能用上本宫的绿绮琴？”
“如此甚好，只是宫中端方与乐坊自是分歧，你身份寒微，只可在帘后与乐工一同抚奏，未经传召，不得上殿。”
子歌低着头，脑筋因久久沉浸于甜得发腻的香气中而感受有些昏沉，但她仍然强打起精力，细谛听着三人的说话。自那盘定胜糕端上来今后，莲儿与皇后、舒妃又叙了近一炷香的时候，聊的虽是南诏的风景情面，但子歌却不得不对方氏的言谈一再留意，想辨清她的弦外之音。
她神采绯红，看起来倒是比落日要更素净几分。子歌冷静听着，没有作答。湖面上铺陈的残阳，一道道跟着轻风散去，便同如有人震惊了一道埋没的构造，水底冬眠的暗涌，也跟着这水波，伸展开去。
舒妃坐于侧席，安恬地笑着，见如此情状，她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：“我听闻南诏民风自在开放，歌曲多热忱豪放，不知郡主宫宴上但是要以祝酒歌为大师扫兴？”
三人沉默了半晌以后，方氏俄然说道：“你抬开端来，让本宫看看。”她的声音淡淡的，听不出涓滴情感。
方氏说道。能隔着帘幕、不与世人相见，子歌自是求之不得，赶紧低头称是。
子歌寂静地望着她的眼睛，而她也不动声色地回望着，少顷，她终究缓声说道：“你并不是南诏人。”语气带着无庸置疑的必定。
缓缓地，子歌扬起了下颔，目光划过褚色金砖、雕花凤榻、凤冠霞帔，终究定格在了那张风味犹存的脸上。施以厚重铅黛后，方氏的皮肤泛着细致白净的光芒，仿若二八才子，而那双凤目当中，却沉淀着光阴带来的风霜雨雪。
子歌心中感激，抬眼瞥了瞥舒妃，而她却垂眸悄悄抿着茶水，不再说话。莲儿轻吁了口气，点头道：“恰是，莲儿筹办的这首……祝酒歌，在南诏可谓是妇孺皆知，舒妃娘娘果然是博览群书、知识赅博。”
“娘娘不必担忧，莲儿的……婢女精于琴艺，可在我歌舞时为我伴奏。”
莲儿顺手指了指子歌，脸上暴露一丝笑意，而子歌心中倒是一凛。事出俄然，她并没有筹算这么早在宫宴上抛头露面，特别是彻夜，诸多故交皆会参加。
“郡主温婉贞顺，她既偶然惩罚你，本宫又有何态度见怪呢？”方氏衡量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，脸上笑意仍然不减，“本宫的屋内有一把当年曾用过的旧琴，名唤绿绮。郡主如果不嫌弃，大能够借绿绮一用，也好让大师饱个耳福。”
莲儿却对气候窜改浑然不觉，见绮南走在前面，便回过甚轻声对子歌抱怨道：“说了这一下午的雅言，我的脑筋都快绕晕了。得从速安息一会，不然早晨哪有工夫向刘……刘将军敬酒。”
方氏只需一眼便能看出，莲儿是心无城府的女子，并不会对一件小事做太多他想。那么，这定胜糕中所包含的警告之意，想必倒是为了穆离轩而筹办的。
闻言，子歌悄悄松了口气。看来，方氏尚没有在她脸上看出任何端倪。
“娘娘明察。安歌本是泸州绫罗人，父母暮年亡故，寄身乐坊，因此略通琴艺。”子歌不卑不亢地说道，目光低垂，不再灼灼地谛视着方氏。
椒房殿的四周殿墙闪现淡淡粉色，按前朝礼法，是以花椒树的花朵所制成的粉末停止粉刷而成，披收回来的芳香气味既能益寿延年，又可防虫蛀。昔日杨皇后尚在时，为免袒护椒房芳香，一贯不消浓厚的室内熏香，而只在殿中插几束时令鲜花，取其天然清芬装点一二。而方皇后因自幼养尊处优，颇好调制香料，宫里便长年满盈着浓烈的花露熏香，椒房本来的气味倒是难以辩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