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已经能闻声巷子里传来的脚步声了,举起的匕首寒光一闪——
他已经追杀了近一个时候,巷子几次截断,辛夷二人又呈现在大道上,他都如饿狼逐兔般追上去,一次次将间隔收缩。
茅草屋顶还滴滴答答漏着残雨,夯土墙下受潮的柴火都朽烂得发黑了,仿佛若今冬的雪再下大点,这茅庐就不能住人了。
辛夷正要钻到桶里去,却被辛栢拦下:“不忙。还请兄台赶车到迎客斋,我二人再上车。”
“看你二人还往哪儿跑!”
一支半夜压镖的步队。
“第一,求钱女人的一幅画。”辛栢悠悠道。
墨客领二人到屋后的骡棚,内里停了辆水车,车前拴了头瘦骨嶙峋的骡子,车上放着个大木桶,足以装下两人。
这声音天然也引发了圆尘的重视。
但是,他却惊奇地发明,巷子通到迎客斋时,辛夷二人就不见了踪迹,反而是一只骡子拉着辆取水车出来了。
屋内一盏蜡烛被点亮,暗淡的灯光映着名男人,素布长衫,头戴纶巾,竟是个墨客。
圆尘的眸底顿时迸收回杀意。他紧了紧手中的匕首,正要追上去,却没想到那看似过路的压镖步队,呼啦地就围了上来。
他的目光在那大水桶上游离不定,忽地一个转眼间,他发明那迎客斋门口另有个女子。
辛栢并不解释,他只是深深俯身揖手:“有劳兄台。在到迎客斋前,我二人自会寻路去,彼时迎客斋你我汇合就好。”
但是,圆尘的匕首还式微下,巷子里呼啦地冲出来一大群人。鳞甲仗剑的镖师,抬着官皮箱的大汉,另有捧着帐本的账房先生,仿佛是个压镖的步队。
操纵镖局步队迟延圆尘,他们胜利逃入了另一条巷子。但是辛栢倒是拉着她跑进了间不起眼的茅庐。
“兄台志在学问,心无旁骛,可忍贫寒如洗,可受人间白眼。此番心志实在是让鄙人佩服。但兄台也是七尺男儿,也难过美人如玉。传闻兄台痴情于钱家蜜斯。可惜门不当户不对,也只能一腔情深难付。”辛栢拿出了从钱掌柜那儿要来的画卷,“然,若睹物思人,亦可解相思之苦。”
“兄台但言无妨。”墨客做了个请的姿式。
“想借兄台取水车一用。”辛栢揖了揖手,“鄙人想与mm二人坐于空水桶中,然后光驾兄台送我二人一程,来躲开某些苍蝇的追逐。”
过分寒酸陈旧的茅庐。
一个披着黑大氅、背对他而立的女子。
这厢的辛夷倒是憋了一肚子疑。
墨客不在乎地摆摆手:“本来如此,倒也不是难事。兄台二人这边请。”
墨客挠了挠后脑勺:“既然是躲苍蝇,岂不是越早上车越安妥?为何偏比及迎客斋?”
而这厢的圆尘倒是愈发愤怒了。
圆尘又不肯伤了无辜百姓,只得焦头烂额地被困此中,眼睁睁看着辛栢和辛夷越跑越远,眨眼就消逝在另一条巷子里。
“等等!这是干甚么?借过,借过……贫僧有急事,不便担搁,借过……”圆尘急得变了神采,但是又无可何如。
辛栢笑了笑:“此处靠近城郊,四周有处山泉,百姓们常常到那儿去取水。但是兄台却老是半夜前去,这是何故?”
动手的机遇也是越来越玄。
他鹄立在夜色里,压抑着杀机的眼眸好似夜色中寻食的狼,紧紧地盯住了巷子出口。
“不错。公子这是何意。”钱掌柜顿时微眯了眼,眸底腾起股鉴戒的寒意。
圆尘心底憋了一肚子火。
这群压镖步队或是在他面前手舞足蹈,或是在他身边推推搡搡,不至于伤到他,却让他寸步难行。
“第二,鄙人晓得钱掌柜生性谨慎。问醉楼当日的进账,都是在半夜时分,由镖局的人护送着运到郊野,那钱家奥妙的库房去。算算时候,差未几便是现在罢。”辛栢说得安闲不迫,好似统统都了然于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