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公子贤明。部属立马传下撤令。”钟昧的腔调愈发恭敬,只听得暗处一阵轻风拂,旋即就再没有了任何声响。
这夜色沉沉的子时,或许会令卢家刀光暗淡,但却恰好是他们,是这些暗夜的枭们,最熟谙的疆场和修罗域。
但是江离仍然没有动,他负手看着城楼外雨中长安,叹了口气:“本公子的影卫拦得了浅显的锦衣卫。可拦不了二位大人。请出来罢。北飞鱼,南绣春。”
卢寰点点头,脸上呈现了可贵的慎重:“不错。北镇抚司镇抚,北飞鱼。南镇抚司镇抚,南绣春。”
乱世出豪杰。或许出的也不是剑,而是豪杰出尽,方显王者。
但是诡异的是,这雨声仿佛有些间断,并不是持续飘落。
旋即,城楼中两道轻风拂过,雨夜的氛围中顿时腾起了股血腥气,那是股几近凝成本色的戾气,只要暗夜才会绽放的戾气。
那抹白衣好像暗夜中升起的明月,乱世无尘,飘然若仙,并不会让人感觉鬼气,反而似踏夜而来的地府冥君,单身一人鹄立于城楼之上,背景是关中千里山川广宽,万缕雨线纷飞,让人单看一眼就放佛被摄去了心神。
“好一个棋公子江离。只用剑柄,只是禁止,却在我二人率领的锦衣卫下,只死了十几个。”高个子的声音从黑布后传来,略显降落,“棋公子不但棋下得好,这在天枢台奥妙练习影卫的本领也是一流。”
暗夜双王,飞鱼绣春。
乱世出豪杰。而豪杰出,则剑出鞘,诛豪杰。
两抹人影如鬼怪般呈现在江离身后。一高一矮,俱是黑布蒙面,一袭黑衣外罩玄铁护胸甲,除了两双饿狼般的双眼,满身高低都和暗夜融为一体,竟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。
长安城楼之上,江离长身玉立,面庞没有一丝波澜,如同那卢家判将,那法场厮杀,那即将而来的九州大变,都不过是他那副几文钱的梨木棋局,吵嘴棋子落,风不起云不涌。
他缓缓举起双手,对城下的卢寰一揖。简朴而沉默的一揖,似送别老友出城,更劝一杯酒,今后西去无端交。
马蹄声远去很久了,江离才放动手,负手鹄立,沉默不言。倒是钟昧的声音从暗中传来:“回禀公子:此次禁止锦衣卫,天枢台死十六,伤三七。”
旋即,那断裂的雨线重新连贯起来。
“你是在猎奇本公子为何要放走卢寰,放纵天下大乱么。”江离忽的唇角一勾,本来清华的容颜顿时披收回股邪气,“要把笼子打碎,才气放出豺狼,一个个击杀。棋局也是一样。乱世出豪杰。本公子要的便是乱了世,然后把现出的豪杰,一个个诛杀。”
如果说没有他们在的锦衣卫只是一团散沙,卢家底子不敷为惧。但是当他们二人同时呈现,以暗夜之王的名义调遣时,那几百人的锦衣卫便是天下最可骇的煞神。
自此,放虎归山。自此,卢氏叛起。
“只怕现在大魏的影卫,最强的是锦衣卫,排第二的便是你棋公子的天枢台了。”身子小些的子接口道,他仿佛春秋不大,就算腔调阴戾,也透着股尖细。
卢寰下认识的望去。长安城楼之上,兀地呈现了一抹白衣。是名男人。
“回到陇西起兵,强行突围城关。你觉得这些个,公子和老夫都没有算到么?本来是万无一失,但是我们最惊骇的一点还是产生了。”卢寰沉沉地叹了口气,“你听。”
锦衣卫分为南北镇抚司,其统帅为正三品镇抚,又雅称为“北飞鱼,南绣春”。
卢钊依言,凝神谛听。长安城门空无一人,如同幢鬼城。四周夜雨如银线,打在长安城墙上叮当作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