戊申,上行幸河内;戊子,还宫。
三月,辛丑晦,日有食之。秋,玄月,河南尹张伋及诸郡守十馀人皆坐度田不实,下狱死。后上安闲谓虎贲中郎将马援曰:“吾甚恨前杀守、相多也!”对曰:“死得其罪,何多之有!但死者既往,不成复活也!”上大笑。
郡国群盗到处并起,郡县催讨,到则闭幕,去复屯结,青、徐、幽、冀四州尤甚。冬,十月,遣使者下郡国,听群盗自相纠擿,五人共斩一人者,除其罪;吏虽逗留躲避故纵者,皆勿问,听以禽讨为效。其牧守令长坐界内有盗贼而不收捕者,又以畏忄聏捐城委守者,皆不觉得负,但取获贼多少为殿最,唯蔽匿者乃罪之。因而更相追捕,贼并闭幕,徙其魁帅于它郡,赋田受禀,使安生业。自是牛马放牧不收,邑门不闭。
马援进击征侧馀党都阳等,至居风,降之;峤南悉平。援与越人申明旧制以束缚之,自后骆越推行马将军故事。
蒲月,旱。
是岁,罢州牧,置刺史。
是岁,莎车王贤复遣使奉献,请都护;帝赐贤西域都护印绶及车旗、黄金、斑斓。敦煌太守裴遵上言:“蛮夷不成假以大权;又令诸国绝望。”圣旨收还都护印绶,更赐贤以汉大将军印绶;其使不肯易,遵迫夺之。贤由是始恨,而犹诈称多数护,移书诸国,诸国悉服属焉。
马援斩征侧、征贰。
征侧等寇乱比年,诏长沙、合浦、交趾具车船,修道桥,通障豨,储粮谷,拜马援为伏波将军,以扶乐侯刘隆为副,南击交趾。
交趾麊泠县雒将女子征侧,甚雄勇,交趾太守苏定以法绳之,征侧忿怨。
十仲春,庚午,以关内侯戴涉为大司徒。卢芳自匈奴复入居高柳。是岁,骠骑大将军杜茂坐使军吏杀人,免。使扬武将军马成代茂,缮治障塞,十里一候,以备匈奴。使骑都尉张堪领杜茂营,击破匈奴于高柳。拜堪渔阳太守。堪视事八年,匈奴不敢犯塞,劝民耕稼,乃至殷富。百姓歌曰:“桑无附枝,麦穗两歧。张君为政,乐不成支!”
卢芳自昌平还,内自疑惧,遂复反,与闵堪相攻连月,匈奴遣数百骑迎芳出塞。芳留匈奴中十馀年,病死。
袁弘论曰:夫建太子,以是重宗统,一民气也,非有大恶于天下,不成移也。世祖复兴汉业,宜遵正道觉得后法。今太子之德未亏于外,内宠既多,嫡子迁位,可谓失矣。然东海归藩,谦恭之心弥亮;明帝承统,友于之情愈笃。虽长幼易位,荣枯分歧,父子兄弟,至性无间。夫以三代之道处之,亦何故过乎!
夏,四月,乙卯,上行幸章陵;蒲月,乙卯,还宫。六月,癸巳,临淮怀公衡薨。
建武十六年庚子,公元四零年春,仲春,征侧与其妹征贰反,九真、日南、合浦蛮俚皆应之,凡略六十五城,自主为王,都麊泠。交趾刺史及诸太守仅得自守。
帝以天下垦田多不以实自占,又户口、年纪互有增减,乃诏下州郡检点。因而刺史、太守多为诈巧,苟以度田为名,聚民田中,并度庐屋、里落,民遮道啼呼;或优饶豪右,侵刻赢弱。时诸郡各遣使奏事,帝见陈留吏牍上有书,视之云:“颍川、弘农可问,河南、南阳不成问。”帝诘吏由趣,吏不肯服,抵言“于长奉街上得之”,帝怒。时东海公阳年十二,在幄后言曰:“吏受郡敕,当欲以垦田相方耳。”帝曰:“即如此,何故言河南、南阳不成问?”对曰:“河南帝城,多近臣;南阳帝乡,多远亲;田宅逾制,不成为准。”帝令虎贲将诘问吏,吏乃实首服,如东海公对。上由是益奇爱阳。遣谒者考实二千石长吏阿枉不平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