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,六月,丙辰,太尉鲍昱薨。
陈事者多言“郡国贡举,率非功次,故守职益懈而吏事浸疏,咎在州郡。”有诏下公卿朝臣议。大鸿胪韦彪上议曰:“夫国以简贤为务,贤以孝行动首,是以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。夫人才行少能相兼,是以孟公绰优于赵、魏老,不成觉得滕、薛大夫。忠孝之人,持心近厚;锻练之吏,持心近薄。士宜以才行动先,不成纯以阀阅。然其要归,在于选二千石。二千石贤,则贡举皆得其人矣。”彪又上疏曰:“天下枢要,在于尚书,尚书之选,岂可不重!而间者多从郎官超升此位,虽晓习文法,善于应对,然察察小慧,类无大能。宜鉴啬夫捷急之对,沉思绛侯木讷之功也。”帝皆纳之。彪,贤之玄孙也。
秋,七月,癸巳,以大司农邓彪为太尉。
帝以沛王等将入朝,遣谒者赐貂裘及太官食品、珍果,又使大鸿胪窦固持节郊迎。帝亲身循行邸第,豫设帷床,其钱帛、器物无不充备。
建初六年辛巳,公元八一年春。仲春,辛卯,琅邪孝王京薨。
秋,八月,饮酎毕,有司复奏遣东平王苍返国,帝乃许之,手诏赐苍曰:“骨肉本性,诚不以远近为亲疏;然数见色彩,情重当年。念王久劳,思得还休,欲署大鸿胪奏,不忍下笔,顾授小黄门;中间恋恋,恻然不能言。”因而车驾祖送,流涕而诀;复赐乘舆服御,珍宝、舆马,钱布以亿万计。
武威太守孟云上言:“北匈奴复愿与吏民合市。”诏许之。北匈奴大且渠伊莫訾王等驱牛马万馀头来与汉买卖,南单于遣轻骑出上郡钞之,大获而还。
辛未晦,日有食之。
帝以侍中会稽郑弘为大司农。旧友趾七郡进献转运,皆从东冶泛海而至,风波艰阻,没溺相系。弘奏开零陵、桂阳峤道,自是夷通,遂为常路。在职二年,所息省以亿万计。遭天下旱,边方有警,民食不敷,而帑藏殷积。弘又奏宜省进献,减徭费以利饥民;帝从之。
玄月,甲戌,帝幸偃师,东涉卷津,至河内,下诏曰:“车驾行秋稼,观收成,因涉郡界,皆精骑轻行,无它辎重。不得辄修道桥,阔别城郭,遣吏巴结,刺探起居,出入前后,觉得滋扰。动务省约,但患不能脱粟瓢饮耳。”己酉,进幸邺。辛卯,还宫。
丁酉,车驾南巡。诏:“所经道上郡县,无得设储踤。命司空自将徒支柱桥梁。有遣使奉迎,探知起居,二千石当坐。”
元和元年甲申,公元八四年春,闰正月,辛丑,济阴悼王长薨。
下邳周纡为雒阳令,下车,先问大姓主名;吏数闾里豪强以对。纡厉声怒曰:“本问贵戚若马、窦等辈,岂能知此卖菜佣乎!”因而部吏望风旨,争以激切为事,贵戚踨蹐,京师清除。窦笃夜至止奸亭,亭长霍延拔剑拟笃,肆詈恣口。笃以表闻,诏召司隶校尉、河南尹诣尚书谴问;遣剑戟士收纡,送廷尉诏狱,数日,贳出之。
武都太守廉范迁蜀郡太守。成都民物丰厚,邑宇逼侧,旧制,禁民夜作以防火警,而更相埋没,烧者日属。范乃毁削先令,但严使储水罢了。百姓觉得便,歌之曰:“廉叔度,来何暮!不由火,民安作。昔无襦,今五绔。”
夏,六月,北匈奴三木楼訾大人稽留斯等率三万馀人款五原塞降。
诸马既获咎,窦氏益贵盛。皇后兄宪为侍中、虎贲中郎将,弟笃为黄门侍郎,并侍宫省,犒赏积累;喜交通来宾。司空第五伦上疏曰:“臣伏见虎贲中郎将窦宪,椒房之亲,典司禁兵,出入省闼,年盛志美,卑让乐善,此诚其好士交结之方。然诸出入贵戚者,类多瑕衅监禁之人,尤少守约安贫之节。士大夫无志之徒,更相发卖,云集其门,盖骄佚所从生也。三辅论议者至云:‘以贵戚废锢,当复以贵戚浣濯之,犹解酲当以酒也。’诐险趣势之徒,诚不结婚近。臣愚愿陛下、中宫严敕宪等闭门自守,无妄交通士大夫,防其未萌,虑于无形,令宪永保福禄,君臣交欢,无纤介之隙,此臣之所至愿也。”宪恃宫掖阵容,自王、主及阴、马诸家,莫不畏惮。宪以贱直请夺泌水公主园田,主逼畏不敢计。后帝出过园,指以问宪,宪阴喝不得对。后发觉,帝大怒,召宪切责曰:“沉思前过夺主故乡时,何用愈赵高指鹿为马!久念令人惊怖。昔永平中,常令阴党、阴博、邓叠三人更相纠察,故诸豪戚莫敢犯法者。今贵主尚见枉夺,何况小民哉!国度弃宪,如孤雏、腐鼠耳!”宪大惧,皇后为毁服深谢,很久乃得解,使以田还主。虽不绳其罪,然亦不授以重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