延平元年丙午,公元一零六年春,正月,辛卯,以太尉张禹为太傅,司徒徐防为太尉,参录尚书事。太后以帝在襁褓,欲令重臣居禁内。乃诏禹舍宫中,五日一归府;每朝见,特赞,与三公绝席。
秋,七月,庚寅,敕司隶校尉、部刺史曰:“间者郡国或有水患,防害秋稼,朝廷惟咎,忧惶悼惧。而郡国欲获丰穰虚饰之誉,遂覆蔽灾害,多张垦田,不揣逃亡,竞增户口,掩匿盗贼,令奸恶无惩,署用非次,推举乖宜,贪苛惨毒,延及布衣。刺史低头塞耳,阿暗里比,不畏于天,不愧于人。假贷之恩,不成数恃,自今今后,将纠其罚。二千石长吏其各实核所伤害,为除田租刍稿。”
乙亥,殒石于陈留。
乙酉,罢鱼龙曼延戏。
癸卯,以光禄勋梁鲔为司徒。
丁卯,诏免遣掖庭宫人及宗室没入者皆为百姓。
清河孝王庆病笃,上书求葬樊濯宋朱紫冢旁。十仲春,甲子,王薨。
仲春,丁卯,分清河国封帝弟常保为广川王。
十仲春,广汉塞外参狼羌降。
西域都护段禧等虽保龟兹,而门路隔塞,檄书不通。公卿议者觉得“西域阻远,数有叛变,吏士屯田。其费无已。”六月,壬戌,罢西域都护,遣骑都尉王弘发关中兵,迎禧及梁慬、赵博、伊吾卢、柳中屯田吏士而还。
自和帝之丧,邓骘兄弟常居禁中,骘不欲久在内,连求还第,太后许之。夏,四月,封太傅张禹、太尉徐防、司空尹勤、车骑将军邓骘,城门校尉邓悝、虎贲中郎将邓弘、黄门郎邓阊皆为列侯,食邑各万户,骘以定策功增三千户;骘及诸弟推让不获,遂回避使者,间关诣阙,上疏自陈,至于五六,乃许之。
封皇兄胜为平原王。
十仲春,乙卯,以颍川太守张敏为司空。
遣骑都尉任仁督诸郡屯兵救三辅。仁战数倒霉,当煎、勒姐羌攻没破羌县,锺羌攻没临洮县,执陇西南部都尉。
己未,太后诏减太官、导官、尚方、内署诸服御、珍膳、靡丽难成之物,自非供陵庙,稻粱米不得导择,朝夕一肉饭罢了。旧太官、汤官经用岁且二千万,自是裁数千万。及郡国所贡,皆减其过半;悉斥卖上林鹰犬;离宫、别馆储峙米糽、薪炭,悉令省之。
汉孝安天子上
三月,甲申,葬孝和天子于慎陵,庙曰穆宗。
孝殇天子
是岁,郡国十八地动,四十一大水,二十八大风,雨雹。
蒲月,甲戌,以长乐卫尉鲁恭为司徒。恭上言:“旧制,立秋乃行薄刑,自永元十五年以来,改用孟夏。而刺史、太守因以隆冬征召农夫,拘对磨练,连滞无已。上逆时气,下伤农业。按月令‘孟夏断薄刑’者,谓其轻罪已正,不欲令久系,故时断之也。臣愚觉得今孟夏之制,可今后令。其决狱案考,皆以立秋为断。”又奏:“孝章天子欲助三正之微,定律著令,断狱皆以冬至之前。小吏不与国同心者,率入十一月得极刑贼,不问曲直,便即格杀,虽有疑罪,不复谳正。可令大辟之科,尽冬月乃断。”朝廷皆从之。
司空陈宠薨。
永初元年丁未,公元一零七年春,正月,癸酉朔,赦天下。
玄月,六州大水。
庚寅,以太傅张禹为太尉,太常周章为司空。
仲长统昌言曰:光武天子愠数世之失权,忿强臣之窃命,矫枉过直,政不任下,虽置三公,事归台阁。自此以来,三公之职,备员罢了;然政有不治,犹加怒斥。而权移外戚之家,宠被近习之竖,亲其党类,用其私家,内充京师,外布列郡,倒置贤愚,贸易推举,疲驽守境,贪残牧民,挠扰百姓,忿怒四夷,招致乖叛,乱离斯瘼,怨气并作,阴阳失和,三光亏缺,奇特数至,虫螟食稼,水旱为灾。此皆戚宦之臣而至然也,反以策让三公,至于死、免,乃足为叫呼彼苍,号唃泣血者矣!又,中世之选三公也,务于清悫谨慎,循常习故者,是乃妇女之检柙,乡曲之凡人耳,恶足以居斯位邪!势既如彼,选又如此,而欲望三公勋立于国度,绩加于生民,不亦远乎!昔文帝之于邓通,可谓至爱,而犹展申徒嘉之志。夫见任如此,则何患于摆布小臣哉!至如近世,外戚、宦竖,拜托不可,意气不满,立能陷人于不测之祸,恶可得弹正者哉!曩者任之重而责之轻,今者任之轻而责之重。光武夺三公之重,至今而加甚;不假后党以权,数世而不可;盖亲疏之势异也!古人主诚专委三公,分任责成,而在位病民,举用失贤,百姓不安,争讼不息,六合多变,人物多妖,然后能够分此罪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