蒲月,庚寅,徙乐安王鸿为渤海王。
大将军掾朱穆奏记规劝梁冀曰:“来岁丁亥之岁,刑德合于乾位,《易经》龙战之会,阳道将胜,阴道将负。愿将军用心公朝,割除私欲,广求贤达,斥远佞恶,为天子置徒弟,得谨慎忠笃敦礼之士,将军与之俱入,参劝讲援,师贤法古,此犹倚南山、坐平原也,谁能倾之!议郎大夫之位,本以式序儒术高行之士,今多非其人,九卿当中亦有乖其任者,惟将军察焉!”又荐种暠、栾巴等,冀不能用。穆,晖之孙也。
本初元年丙戌,公元一四六年夏,四月,庚辰,令郡、国举明经诣太学,高傲将军以下皆遣子受业;岁满课试,拜官有差。又千石、六百石、四府掾属、三署郎、四姓小侯先能通经者,各令随家法,其高第者上名牒,当以次赏进。自是游学增盛,至三万馀生。
战役元年庚寅,公元一五零年春,正月,甲子,赦天下。改元。
冀暴固、乔尸于城北四衢,令:“有敢临者加其罪。”固弟子汝南郭亮尚未冠,左提章、钺,右秉鈇锧,诣厥上书,乞收固尸,不报;与南阳董班俱往临哭,守丧不去。夏门亭长呵之曰:“卿曹多么腐生!公犯圣旨,欲干试有司乎!”亮曰:“义之所动,岂知性命,何为以死相惧邪!”太后闻之,皆赦不诛。杜乔故掾陈留杨匡,号泣星行,到雒阳,著故赤帻,托为夏门亭吏,保护尸丧,积十二日;都官处置执之以闻,太后赦之。匡因诣厥上书,并乞李、杜二公骸骨,使得归葬,太后许之。匡送乔丧还家,葬讫,行服,遂与郭亮、董班皆藏匿,毕生不仕。梁冀出吴祐为河间相,祐自免归,卒于家。冀以刘鲔之乱,思朱穆之言,因而请种暠为处置中郎,荐栾巴为议郎,举穆高第,为侍御史。
建和三年己丑,公元一四九年夏,四月,丁卯晦,日有食之。
孝桓天子上之上
滕抚性方直,不交权势,为寺人所恶;论讨贼功当封,太尉胡广承旨奏黜之;卒于家。
汉纪四十五(起柔兆阉茂,尽柔兆涒滩,凡十一年)
秋,七月,京师大水。
是岁,前朗陵侯相荀淑卒。淑少博学有高行,当世名贤李固、李膺皆师宗之。在朗陵、莅事明治,称为神君。有子八人:俭、绲、靖、焘、汪、爽、肃、专,并驰称呼,时人谓之八龙。所居里旧名西豪,颍阴令渤海苑康觉得昔高阳氏有才子八人,更命其里曰高阳里。膺性简亢,无所交代,唯以淑为师,以同郡陈寔为友。荀爽尝就谒膺,因为其御;既还,喜曰:“本日乃得御李君矣!”其见慕如此。陈寔出于单微,为郡西门亭长。同郡锤皓以笃行称,前后九辟公府,年辈远在寔前,引与为友。皓为郡功曹,辟司徒府;临辞,太守问:“谁可代卿者?”皓曰:“明府欲必得其人,西门亭长陈寔可。”寔闻之曰:“钟君似不察人,不知何独识我!”太守遂以寔为功曹。时中常侍山阳侯览托太守高伦用吏,伦教署为文学掾,寔知非其人,怀檄请见,言曰:“此人不宜用,而侯常侍不成违,寔乞从外署,不敷以尘明德。”伦从之。因而乡论怪其非举,寔终无所言。伦后被征为尚书,郡中士大夫送至纶氏,伦谓世人曰:“吾前为侯常侍用吏,陈君密持教还而于外白署,比闻议者以此少之,此咎由故交畏惮强御,陈君可谓‘善则称君,过则称己’者也。”寔固自引愆,闻者方感喟,由是天下服其德。后为太丘长,修德平静,百姓以安。邻县民归附者,寔辄训导譬解发遣,各令还本。司官行部,吏虑民有讼者,白欲禁之。寔曰:“讼以求直,禁之,理将何申!其勿有所拘。”司官闻而感喟曰:“陈君所言如果,岂有冤于人乎!”亦竟无讼者。以沛相赋敛违法,解印绶去;吏民追思之。钟皓素与荀淑齐名,李膺常叹曰:“荀君清识难尚,钟君至德可师。”皓兄子瑾母,膺之姑也。瑾好学慕古,有让步风,与膺同年,俱有申明。膺祖太尉修常言:“瑾似我家性,‘邦有道,不废;邦无道,免于刑戮。’”复以膺妹妻之。膺谓瑾曰:“孟子觉得‘人无是非之心,非人也’,弟因而何太无皂白邪!”瑾尝以膺言白皓。皓曰:“元礼祖、父在位,诸宗并盛,故得然乎!昔国武子好招人过,乃至怨恶,今岂当时邪!必欲保身百口,尔道为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