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,四月,辛亥,康陵东署火。
冬,十月,丙辰,上校猎广成,遂幸函谷关、上林苑。光禄勋陈蕃上疏谏曰:“安平之时,游畋宜有节,况今有三空之厄哉!郊野空,朝廷空,堆栈空。加上兵戎未戢,四方离散,是陛下焦心毁颜,坐以待旦之时也,岂宜扬旗曜武,骋心舆马之观乎!又前秋多雨,民始种麦,今失其劝种之时,而令给驱禽除路之役,非贤圣恤民之意也。”书奏,不纳。
秋,七月,甲申,平陵寝寝火。
延熹五年壬寅,公元一六二年春,正月,壬午,南宫丙署火。
太尉刘矩免,以太常杨秉为太尉。
鸟吾羌寇汉阳,陇西、金城诸郡兵讨破之。
诏征皇甫规为度辽将军。初,张奂坐梁冀故吏,免官监禁,凡诸交旧,莫敢为言;唯规荐举,前后七上,由是拜武威太守。及规为度辽,到营数月,上书荐奂,“才略兼优,宜正元帅,以从众望。若犹谓愚臣宜充发难者,愿乞冗官,觉得奂副。”朝廷从之。以奂代规为度辽将军,以规为使匈奴中郎将。
延熹六年癸卯,公元一六三年春,仲春,戊午,司徒种暠薨。
乙亥,京师地动。
西州吏民守阙为前护羌校尉段飃讼冤者甚众,会滇那等诸种羌益炽,凉州几亡,乃复以飃为护羌校尉。
蒲月,鲜卑寇辽东属国。
以卫尉颍川许栩为司徒。
冬,先零、沈氐羌与诸种羌寇并、凉二州,校尉段飃将湟中义从讨之。凉州刺史郭闳贪共其功,稽固飃军,使不得进;义从役久恋乡旧,皆悉叛归。郭闳归咎于飃,飃坐征下狱,输作左校,以济南相胡闳代为校尉。胡闳无威略,羌遂陆梁,淹没营坞,转相招结,冒昧诸郡,寇患转盛。泰山太守皇甫规上疏曰:“今猾贼就灭,泰山略平,复闻群羌并皆反逆。臣发展邠岐,年五十有九,昔为郡吏,再更叛羌,豫筹其事,有误中之言。臣素有痼疾,恐犬马齿穷,不报大恩,愿乞冗官,备单车一介之使,劳来三辅,宣国威泽,以所习地形兵势佐助诸军。臣穷居孤危当中,坐观郡将已数十年,自鸟鼠至于东岱,其病一也。力求猛敌,不如清平;勤明孙、吴,未若奉法。前变未远,臣诚戚之,是以越职尽其戋戋。”诏以规为中郎将,持节监关西兵讨零吾等。十一月,规击羌,破之,斩首八百级。先零诸种羌慕规威望,相劝降者十馀万。
甲申,中藏府丞禄署火。秋,七月,己未,南宫承善闼火。
艾县贼攻长沙郡县,杀益阳令,众至万馀人;谒者马睦督荆州刺史刘度击之,军败,睦、度驰驱。零陵蛮亦反。冬,十月,武陵蛮反,寇江陵,南郡太守李肃驰驱,主簿胡爽扣马首谏曰:“蛮夷见郡无儆备,故敢乘间而进。明府为国大臣,连城千里,举旗鸣鼓,回声十万,何如委符守之重,而为逋逃之人乎!”肃拔刃向爽曰:“掾促去!太守今急,何暇此计!”爽抱马固谏,肃遂杀爽而走。帝闻之,征肃,弃市;度、睦减死一等;复爽门闾,拜家一报酬郎。
宠常为会稽太守,简除烦苛,禁察不法,郡中大治;征为将作大匠。山阴县有五六老叟,自如邪山谷间出,人赍百钱以送宠曰:“山谷鄙生,何尝识郡朝,它守时,吏发求官方,至夜不断,或狗吠竟夕,民不得安。自明府下车以来,狗不夜吠,民不见吏;大哥遭值圣明,今闻当见弃去,故自扶馈送。”宠曰:“吾政何能及公言邪!发愤父老!”为人选一大钱受之。
帝乃征规还,拜议郎,论功当封;而中常侍徐璜、左忄官欲从求货,数遣来宾就问功状,规终不答。璜等忿怒,陷之前事,下之于吏。官属欲赋敛请谢,规誓而不听,遂以馀寇不断,坐系廷尉,论输左校。诸公及太门生张凤等三百馀人诣阙讼之,会赦,归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