泰博学,善议论。初游雒阳,时人莫识,陈留符融一见嗟异,因以介于河南尹李膺。膺与相见,曰:“吾见士多矣,未有如郭林宗者也。其聪识通朗,高雅密博,今之中原,鲜见其俦。”遂与为友,因而名震京师。后归乡里,衣冠诸儒送至河上,车数千两,膺唯与泰同舟而济,众宾望之,觉得神仙焉。泰性明知人,好奖训士类,周游郡国。茅容,年四十馀,耕于野,与等辈避雨树下,众皆夷踞相对,容独端坐愈恭;泰见而异之,因请寓宿。旦日,容杀鸡为馔,泰谓为己设;容分半食母,馀半庋置,自以草蔬与客同饭。泰曰:“卿贤哉远矣!郭林宗犹减三牲之具以供宾旅,而卿如此,乃我友也。”起,对之揖,劝令从学,卒为大德。巨鹿孟敏,客居太原,荷甑堕地,不顾而去。泰见而问其意,对曰:“甑已破矣,视之何益!”泰觉得有分决,与之言,知其德行,因劝令游学,遂着名当世。陈留申屠蟠,家贫,佣为漆工;鄢陵庾乘,少给事县廷为门士;泰见而奇之,厥后皆为名流。自馀或出于屠沽、卒伍,因泰奖进成名者甚众。
丁巳,诏坏郡国诸淫祀,特留雒阳王涣、密县卓茂二祠。
夏,蒲月,己丑,京师雨雹。
帝多内宠,宫女至五六千人,及驱役从使复兼倍于此,而邓后恃尊骄忌,与帝所幸郭朱紫更相谮诉。癸亥,废皇后邓氏,送暴室,以忧死。河南尹邓万世、虎贲中郎将邓会皆下狱诛。
蒲月,丙戌,太尉杨秉薨。秉为人,明净寡欲,尝称“我有三不惑:酒、色、财也。”
三月,辛巳,赦天下。
秉既没,所举贤能广陵刘瑜乃至京师上书言:“中官不当比肩裂土,竞立胤嗣,继体传爵。又,嬖女充积,冗食空宫,伤生费国。又,第舍增加,穷极奇巧,掘山攻石,促以酷刑。州郡官府,各自考事,奸情赇赂,皆为吏饵。民愁郁结,起入贼党,官辄发兵讨伐其罪。贫苦之民,或有卖其首级以要酬赏,父兄相代残身,妻孥相视分裂。又,陛下好微行近习之家,私幸宦者之舍,来宾市买,熏灼门路,是以暴纵,无所不容。惟陛下开广谏道,博观前古,远佞邪之人,放郑、卫之声,则政致战役,德感祥风矣。”诏特召瑜问灾咎之征。在朝者欲令瑜依违其辞,乃更策以它事,瑜复悉心对八千馀言,有切于前,拜为议郎。
十仲春,辛丑,车驾还宫。
中常侍侯览兄参为益州刺史,残暴贪婪,累臧亿计。太尉杨秉奏槛车征参,参于道他杀,阅其车重三百馀两,皆金银锦帛。秉因奏曰:“臣案旧典,寺人本在给使省闼,司昏守夜;现在猥受过宠,在朝操权,附会者因公褒举,违忤者求事诽谤,居法王公,富拟国度,饮食极肴膳,仆妾盈纨素。中常侍侯览弟参,贪残元恶,自取祸灭。览顾知衅重,必有自疑之意,臣愚觉得不宜复见靠近。昔懿公刑邴蜀阝之父,夺阎职之妻,而使二人参乘,卒有竹中之难。览宜急屏斥,投畀有虎,若斯之人,非恩所宥,请免官送归本郡。”书奏,尚书召对秉掾属,诘之曰:“设官分职,各有司存。三公统外,御史察内。今越奏近官,典范、汉制,何所根据?其开公具对!”秉使对曰:《春秋传》曰:‘除君之恶,唯力是视。’邓通懈慢,申屠嘉召通诘问,文帝从而请之。汉油滑事,三公之职,无所不统。尚书不能诘,帝不得已,竟免览官。司隶校尉韩縯因奏左忄官罪过,及其兄太仆南乡侯称拜托州郡,剥削为奸,来宾放纵,侵犯吏民。忄官、称皆他杀。又奏中常侍具瑗兄沛相恭臧罪,征诣廷尉。瑗诣狱谢,上还东武侯印绶,诏贬为都乡侯。超及璜、衡袭封者,并降为乡侯,后辈分封者,悉夺爵土。刘普等贬为关内侯,尹勋等亦皆夺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