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贾小民有相聚为宣陵孝子者数十人,诏皆除太子舍人。
熹平四年乙卯,公元一七五年春,三月,诏诸儒正《五经》笔墨,命议郎蔡邕为古文、篆、隶三体书之,刻石,立于太学门外,使后儒晚学咸取正焉。碑始立,其观视及摹写者车乘日千馀两,填塞街陌。
夏,蒲月,以司隶校尉段飃为太尉。
秋,七月,甲寅,葬桓思皇后于宣陵。
鲜卑寇幽州。
初,朝议以州郡相党,情面比周,乃制昏姻之家及两州人士不得对相监临,至是复有三互法,忌讳转密,选用艰巨,幽、冀二州久缺不补。蔡邕上疏曰:“伏见幽、冀旧壤,铠、马所出,近年兵饥,渐至空耗。今者阙职经时,吏民延属,而三府推举,逾月不定。臣怪问其故,云避三互。十一月有禁,当取二州罢了。又,二州之士或复限以光阴,猜疑迟淹,两州悬空,万里冷落,无所管系。愚觉得三互之禁,禁之薄者。今但申以威灵,明其宪令,对相部主,尚害怕不敢营私;况乃三互,何足为嫌!昔韩安国起自徒中,朱买臣出于幽贱,并以才宜,还守本邦,岂复顾循三互,系以末制乎!臣愿陛下上则先帝,蠲除近禁,其诸州刺史器用可换者,无拘日月、三互,以差厥中。”朝廷不从。
鲜卑寇幽、并二州。
渤海王悝之贬癭陶也,因中常侍王甫求复国,许谢钱五千万;既而桓帝遗诏复悝国,悝知非甫功,不肯还谢钱。中常侍郑飒、中黄门董腾数与悝交通,甫密司察以告段飃。冬,十月,收飒送北寺狱,使尚书令廉忠诬奏“飒等谋迎立悝,大逆不道”,遂诏冀州刺史收悝考实,迫责悝,令他杀;妃妾十一人、后代七十人、伎女二十四人皆死狱中,傅、相以下悉伏法。甫等十二人皆以功封列侯。
冬,十月,司徒袁隗罢;十一月,丙戌,以光禄大夫杨赐为司徒。
益州郡夷反,太守李飆讨平之。
熹平六年丁巳,公元一七七年春,正月,辛丑,赦天下。
长乐太仆侯览坐擅权骄奢,策收印绶,他杀。
护乌桓校尉夏育上言:“鲜卑寇边,自春以来三十馀发,请征幽州诸郡兵出塞击之,一冬、二春,必能禽灭。”先是护羌校尉田晏坐事论刑,被原,欲建功自效,乃请中常侍王甫求得为将。甫是以议遣兵与育并力讨贼,帝乃拜晏为破鲜卑中郎将;大臣多有分歧,乃召百官议于朝堂。蔡邕议曰:“征讨殊类,所由尚矣。但是时有同异,势有可否,故谋有得失,事有成败,不成齐也。夫以世宗神武,将帅良猛,财赋充分,所括广远,数十年间,官民俱匮,犹有悔焉。况古人财并乏,事劣当年乎!自匈奴遁逃,鲜卑强大,据其故地,称兵十万,才力劲健,意智益生;加以关塞不严,禁网多漏,精金良铁,皆为贼有,汉人逋逃为之谋主,兵利马疾,过于匈奴。昔段飃良将,习兵善战,有事西羌,犹十馀年。今育、晏才策一定过飃,鲜卑种众不弱曩时,而虚计二载,自许有成,若祸结兵连,岂得中休?当复征发世人,转运无已,是为耗竭诸夏,并力蛮夷。夫边垂之患,手足之疥搔,中国之困,胸背之瘭疽,方今郡县盗贼尚不能禁,况此丑虏而可伏乎!昔高祖忍平城之耻,吕后弃慢书之诟,方之于今,何者为甚?天设江山,秦筑长城,汉起塞垣,以是别表里,异殊俗也。苟无蹙海内侮之患则可矣,岂与虫蚁之虏,校来往之数哉!虽或破之,岂可殄尽,而方令本朝为之旰食乎!昔淮南王安谏伐越曰:‘如使越人蒙死以逆执事,厮舆之卒有一不备而归者,虽得越王之首,犹为大汉羞之。’而欲以齐民易丑虏,皇威辱外夷,就如其言,犹已危矣,况乎得失不成量邪!”帝不从。八月,遣夏育出高柳,田晏出云中,匈奴中郎将臧昮率南单于出雁门,各将万骑,三道出塞二千馀里。檀石槐命三部大人各帅众逆战,育等大败,丧其节传辎重,各将数十骑奔还,死者什七八。三将槛车征下狱,赎为庶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