操之北伐也,刘备说刘表袭许,表不能用。及闻操还,表谓备曰:“不消君言,故为失此大会。”备曰:“今天下分裂,日寻兵戈,事会之来,岂有终究乎?若能应之于后者,则此未足为恨也。”
乙巳,黄巾杀济南王趕。
时方夏水雨,而滨海洿下,泞滞不通,虏亦遮守蹊要,军不得进。操患之,以问田畴。畴曰:“此道,秋夏每常有水,浅不通车马,深不载舟船,难堪久矣。旧北平郡治在平冈,道出卢龙,达于柳城。自建武以来,陷坏断绝,垂二百载,而另有微径可从。今虏将以雄师当由无终,不得进而退,懈弛无备。若嘿回军,从卢龙口越白檀之险,出空虚之地,路近而便,掩其不备,蹋顿可不战而禽也。”操曰:“善!”乃引军还,而署大木表于水侧路傍曰:“方今夏暑,门路不通,且俟秋冬,乃复进军”。虏候骑见之,诚觉得雄师去也。
权先作两函,欲以盛祖及苏飞首。权为诸将置酒,甘宁下席叩首,血涕交换,为权言飞畴昔旧恩,“宁不值飞,固已损骸于沟壑,不得致命于麾下。今飞罪当夷戮,特从将军乞其首级。”权感其言,谓曰:“今为君置之。若走去何?”宁曰:“飞免分裂之祸,受重生之恩,逐之尚必不走,岂当图亡哉!若尔,宁头当代入函。”权乃赦之。凌统怨宁杀其父操,常欲杀宁,权命统不得仇之,令宁将兵屯于它所。
初,琅邪诸葛亮居住襄阳隆中,每自比管仲、乐毅。时人莫之许也,惟颍川徐庶与崔州平谓为信然。州平,烈之子也。
十一月,曹操至易水,乌桓单于代郡普富卢、上郡那楼皆来贺。师还,论功行赏,以五百户封田畴为亭侯。畴曰:“吾始为刘公报仇,率众遁逃,志义不立,反觉得利,非本志也。”固让不受。操知其诚意,许而不夺。
建安十三年戊子,公元二零八年春,正月,司徒赵温辟曹操子丕。操表“温辟臣后辈,推举故不以实”,策免之。
秋,七月,曹操南击刘表。
乌桓乘天下乱,略有汉民十馀万户,袁绍皆立其酋豪为单于,以家人子为己女,妻焉。辽西乌桓蹋顿尤强,为绍所厚,故尚兄弟归之,数入塞为寇,欲助尚复故地。曹操将击之,凿平虏渠、泉州渠以通运。
曹操还邺,作玄武池以肄舟师。
冬,十月,辛卯,有星孛于鹑尾。
昌豨复叛,操遣于禁讨斩之。
建安十一年丙戌,公元二零六年春,正月,有星孛于北斗。
建安十二年丁亥,公元二零七年春,仲春,曹操自淳于还邺。丁酉,操奏封大功臣二十馀人,皆为列侯。因表万岁亭侯荀彧功状;三月,增封彧千户。又欲授以三公,彧使荀攸深自陈让,至于十数,乃止。
权母吴氏疾笃,引见张昭等,属今后事而卒。
是岁,孙权西击黄祖,虏其群众而还。
八月,曹操东讨海贼管承,至淳于,遣将乐进、李典击破之,承走入海岛。
曹操自将击高幹,留其世子丕守邺,使别驾处置崔琰傅之。操围壶关,三月,壶关降。高幹自入匈奴求救,单于不受。幹独与数骑亡,欲南奔荆州,上洛都尉王琰捕斩之,并州悉平。曹操使陈郡梁习以别部司马领并州刺史。时荒乱之馀,胡、狄雄张,吏民亡叛入其部落,兵家拥众,各为寇害。习到官,诱喻招纳,皆礼如其豪右,稍稍荐举,使诣幕府;豪右已尽,次发诸丁强觉得义从;又因雄师出征,令诸将分清觉得勇力。吏兵已去以后,稍移其家,前后送邺凡数万口;其不从命者,发兵致讨,斩首千数,降附者万计。单于恭敬,名王稽颡,伏侍供职,同于偏户。边疆清除,百姓布野,勤劝农桑,令行制止。长老称咏,觉得自所闻识,刺史未有如习者。习乃贡达名流,避地州界者河内常林、杨俊、王象、荀纬及太原王凌之徒,操悉觉得县长,后皆显名于世。初,山阳仲长统游学至并州,太高幹,幹善遇之,访以世事。统谓幹曰:“君有雄志而无雄才,好士而不能择人,所觉得君深戒也。”幹雅自多,不悦统言,统遂去之。幹死,荀彧举统为尚书郎。著论曰《昌言》,其言治乱,略曰:“豪杰之当天命者,未始有天下之分者也,无天下之分,故战役者竞起焉。角智者皆穷,角力者皆负,形不堪复伉,势不敷复校,乃始羁首系颈,就我之衔绁耳。及继体之时,豪杰之心既绝,士民之志已定,贵有常家,尊在一人。当此之时,虽下愚之才居之,犹能使恩同六合,威侔鬼神,周、孔数千无所复角其圣,贲、育百万无所复奋其勇矣。彼后嗣之愚主,见天下莫敢与之违,自谓若六合之不成亡也。乃奔其私嗜,骋其邪欲,君臣宣淫,高低同恶,荒废庶政,弃忘人物。信赖敬爱者,尽佞谄容说之人也;宠贵隆丰者,尽后妃姬妾之家也。遂至熬天下之脂膏,斫生民之骨髓,怨毒无聊,祸乱并起,中国扰攘,四夷侵叛,土崩崩溃,一朝而去,昔之为我哺乳之子孙者,今尽是我饮血之冠雠也。至于运徙势去,犹不憬悟者,难道繁华生不仁,沉湎致愚疾邪!存亡以之失代,治乱今后周复,天道常然之大数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