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,四月,曹操至邺。
益州处置广汉郑度闻刘备举兵,谓刘璋曰:“左将军悬军袭我,兵不满万,士众未附,军无辎重,野谷是资。其计莫若尽驱巴西、梓潼民内、涪水以西,其仓廪野谷,一皆烧除,高垒深沟,静以待之。彼至,请战勿许。久无所资,不过百日,必将自走,走而击之,此必禽耳。”刘备闻而恶之,以问法正。正曰:“璋终不能用,无忧也。”璋果谓其群下曰:“吾闻拒敌以安民,未闻动民以避敌也。”不消度计。璋遣其将刘瓂、冷苞、张任、邓贤、吴懿等拒备,皆败,退保绵竹;懿诣军降。璋复遣护军南阳李严、江夏费观督绵竹诸军,严、观亦率其众降于备。备军益强,分遣诸将平部属县。刘瓂、张任与璋子循退守雒城,备进军围之。任勒兵出战于雁桥,军败,任死。
六月,庚寅晦,日有食之。秋,七月,螟。
十仲春,有星孛于五诸侯。
大雨水。
秋,七月,魏始建社稷、宗庙。
臣光曰:孔子之言仁也重矣,自子路、冉求、公西赤门人之高第,令尹子文、陈文子诸侯之贤大夫,皆不敷以当之,而独称管仲之仁,难道以其帮手齐桓,大济生民乎!齐桓之行若狗彘,管仲不羞而相之,其志盖以非桓公则生民不成得而济也,汉末大乱,群生涂炭,自非高世之才不能济也。但是荀彧舍魏武将谁事哉!齐桓之时,周室虽衰,未若建安之初也。建安之初,四海荡覆,尺土一民,皆非汉有。荀彧佐魏武而兴之,举贤用能,训卒厉兵,决机发策,挞伐四克,遂能以弱为强,化乱为治,非常天下而有其八,其功岂在管仲以后乎!管仲不死子纠而荀彧死汉室,其仁复居管仲之先矣!而杜牧乃觉得“彧之劝魏武取兖州则比之高、光,官渡不令还许则比之楚、汉,及事就功毕,乃欲邀名于汉朝,譬之教盗穴墙发匮而不与同挈,得不为盗乎?”臣觉得孔子称“文胜质则史”,凡为史者记人之言,必有以文之。但是比魏武于高、光、楚、汉者,史氏之文也,岂皆彧口所言邪!用是贬彧,非其罪矣。且使魏武为帝,则彧为佐命元功,与萧何同赏矣;彧倒霉此而利于杀身以邀名,岂情面乎!
玄月,阜与叙进兵,入卤城,昂、奉据祁山,以讨超。超闻之,大怒,赵衢因谲说超,使自反击之。超出,衢与梁宽闭冀城门,尽杀超老婆。超进退失据,乃袭历城,得叙母。叙母骂之曰:“汝背父之孝子,杀君之桀贼,六合岂久容汝!而不早死,敢以脸孔视人乎!”超杀之,又杀赵昂之子月。杨阜与超战,身被五创。超兵败,遂南奔张鲁。鲁以超为都讲祭酒,欲妻之以女。或谓鲁曰:“有人若此,不爱其亲,焉能爱人!”鲁乃止。操封讨超之功,侯者十一人,赐杨阜爵关内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