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仲春,有星孛于五诸侯。
初,曹操在谯,恐滨江郡县为孙权所略,欲徙令近内,以问扬州别驾蒋济,曰:“昔孤与袁本初对军官渡,徙燕、白马民,民不得走,贼亦不敢钞。今欲徙淮南民,何如?”对曰:“是时兵弱贼强,不徙必失之。自破袁绍以来,明公威震天下,民无他志,情面怀土,实不乐徙,惧必不安。”操不从。既而民转相惊,自庐江、九江、蕲春、广陵,户十馀万皆东流江,江西遂虚,合淝以南,唯有皖城。济后奉使诣邺,操迎见,大笑曰:“本但欲使避贼,乃更驱尽之!”拜济丹杨太守。
夏,蒲月,癸未,诛卫尉马腾,夷三族。
魏公操纳三女为朱紫。
操之西征也,河间民田银、苏伯反,扇动幽、冀。五官将丕欲自讨之,功曹常林曰:“北方吏民,乐安厌乱,服化已久,守善者多;银、伯犬羊相聚,不能为害。方今雄师在远,外有劲敌,将军为天下之镇,轻运远举,虽克不武。”乃遣将军贾信讨之,应时克灭。馀贼千馀人请降,议者皆曰:“私有旧法,围而后降者不赦。”程昱曰:“此乃扰攘之际,权时之宜。今天下略定,不成诛之;纵诛之,宜先启闻。”议者皆曰:“军事有专无请。”昱曰:“凡专命者,谓有临时之急耳。今此贼制在贾信之手,故老臣不肯将军行之也。”丕曰:“善。”即白操,操果不诛。既而闻昱之谋,甚悦,曰:“君非徒明于军计,又善处人父子之间。”故事:破贼文书,以一为十。国渊上首级,皆如实在数,操问其故,渊曰:“夫征讨外寇,多其斩获之数者,欲以大武功,耸民听也。河间在封域以内,银等背叛,虽克捷有功,渊窃耻之。”操大悦。
吕蒙闻曹操欲东兵,说孙权夹濡须水口立坞。诸将皆曰:“登陆击贼,洗足入船,何用坞为!”蒙曰:“兵无益钝,战无百胜,如有相逢,敌步骑蹙人,不暇及水,其得入船乎?”权曰:“善!”遂作濡须坞。
蒲月,丙申,以冀州十郡封曹操为魏公,以丞相领冀州牧仍旧。又加九锡:大辂、戎辂各一,玄牡二驷;兖冕之服,赤舄副焉;轩县之乐,八佾之舞;朱户以居;纳陛以登;虎贲之士三百人;鈇、钺各一;彤弓一,彤矢百,玸弓十,玸矢千;秬鬯一卣,珪、瓒副焉。
建安十七年壬辰,公元二一二年春,正月,曹操还邺。诏操赞拜不名,入朝不趋,剑履上殿,如萧何故事。
秋,七月,魏始建社稷、宗庙。
刘备在葭萌,庞统言于备曰:“今阴选精兵,日夜兼道,径袭成都,刘璋既不武,又素无预备,雄师卒至,一举便定,此上计也。杨怀、高沛,璋之名将,各杖强兵,扼守关头,闻数有笺谏璋,使发遣将军还荆州。将军遣与相闻,说荆州有急,欲还救之,并使装束,外作归形,此二子既服将军英名,又喜将军之去,计必乘轻骑来见将军,是以执之,进取其兵,乃向成都,此入彀也。退还白帝,连引荆州,徐还图之,此下计也。若沉吟下去,将致大困,不成久矣。”备然此入彀。及曹操攻孙权,权呼备自救。备贻璋书曰:“孙氏与孤本为唇齿,而关羽兵弱,今不往救,则曹操必取荆州,转侵州界,其忧甚于张鲁。鲁自守之贼,不敷虑也。”因求益万兵及资粮,璋但许兵四千,其馀皆给半。备因激愤其众曰:“吾为益州征劲敌,师徒勤瘁,而积财吝赏,何故使士医存亡战乎!”张松书与备及法正曰:“今大事垂立,如何释此去乎!”松兄广汉太宗肃,恐祸及己,因发其谋。因而璋收斩松,敕关戍诸将文书皆勿复得与备关通。备大怒,召璋白水军督杨怀、高沛,责以无礼,斩之;勒兵径相称头,并其兵,进据涪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