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又使使者请玺绶于太后。太后曰:“彭城王,我之季叔也,今来立,我当何之!且明天子当永绝嗣乎?崇高乡公,文天子之长孙,明天子之弟子。于礼,小宗有后大宗之义,其详议之。”丁丑,师更召群臣,以太后令示之,乃定迎崇高乡公髦于元城。髦者,东海定王霖之子也,时年十四,使太常王肃持节迎之。师又使请玺绶,太后曰:“我见崇高乡公,小时识之,我自欲以玺绶手授之。”冬,十月,己丑,崇高乡公至玄武馆,群臣奏请舍前殿,公以先帝旧处,避止西厢;群臣又请以法驾迎,公不听。庚寅,公入于洛阳,群臣迎拜西掖门南,公下舆答拜,傧者请曰:“仪不拜。”公曰:“吾人臣也。”遂答拜。至止车门下舆,摆布曰:“旧乘舆入。”公曰:“吾被皇太后征,未知所为。”遂步至太极东堂,见太后。其日,即天子位于太极前殿,百僚陪位者皆欣欣焉。大赦,改元。为齐王筑宫于河内。
师以荆州刺史王基为行监军,假节,统许昌军。基言于师曰:“淮南之逆,非吏民思乱也,俭等诳诱迫胁,畏目下之戮,是以尚屯聚耳。若大兵一临,必土崩崩溃,俭、钦之首不终朝而致于军门矣。”师从之。以基为前军,既而复敕基停驻。基觉得:“俭等举军足以深切,而久不进者,是其诈伪已露,众心疑沮也。今不张请愿形以副民望,而停军高垒,有似畏懦,非用兵之势也。若俭、钦虏略民人以自益,又州郡兵家为贼所得者,更怀离心,俭等所迫胁者,自顾罪重,不敢复还,此为错兵无用之地而成奸宄之源,吴寇因之,则淮南非国度之有,谯、沛、汝、豫危而不安,此计之大失也。军宜速进据南顿,南顿有大邸阁,计足甲士四旬日粮。保坚城,因积谷,先人有夺人之心,此平贼之要也。”基屡请,乃听,进据氵隐水。
师问计于光禄勋郑袤,袤曰:“毌丘俭好谋而不达事情,文钦勇而无算。今雄师出其不料,江、淮之卒,锐而不能固,宜深沟高垒以挫其气,此亚夫之长策也。”师称善。
殿中人尹大目小为曹氏家奴,常在天子摆布,师将与俱行,大目知师一目已出,启云:“文钦本是明公腹心,但为人所误耳;又天子乡里,素与大目信赖,乞为公追解语之,令还与公复好。”师许之。大目单身乘大马,被铠胄,追钦,遥相与语。大目心实欲为曹氏,谬言:“君侯何必不成复忍数日中也!”欲使钦解其旨。钦殊不悟,乃更厉声骂大目曰:“汝先帝家人,不念报恩,反与司马师作逆,不顾上天,天不祐汝!”张弓傅矢欲射大目。大目涕零曰:“世事败矣,善他杀力!”
姜维退驻钟提。
俭之初起,遣健步赍书至兖州,兖州刺史邓艾斩之,将兵万馀人,兼道进步,先趋乐嘉城,作浮桥以待师。俭使文钦将兵袭之。师自汝阳潜兵就艾于乐嘉,钦猝见雄师,惊诧未知所为。钦子鸯,年十八,勇力绝人,谓钦曰:“及其不决,击之,可破也。”因而分为二队,夜夹攻军。鸯率懦夫先至鼓噪,军中震扰。师惶恐。所病目凸起,恐众知之,啮被皆破。钦负约不该,会明,鸯见兵盛,乃引还。师谓诸将曰:“贼走矣,可追之!”诸将曰:“钦父子骁猛,未有所屈,何必而走?”师曰:“夫一鼓作气,再而衰。鸯鼓噪失应,其势已屈,不走何待!”钦将引而东,鸯曰:“不先折其势,不得也。”乃与骁骑十馀摧锋陷陈,所向皆披靡,遂引去。师使左长史司马班率骁将八千翼而追之,鸯以匹马入数千骑中,辄杀伤百馀人,乃出,如此者六七,追骑莫敢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