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月,以何曾为太宰;辛巳,以侍中、尚书令李胤为司徒。
其异姓之臣有大功者,皆封郡公、郡侯。封贾充为鲁郡公,追封王沈为博陵郡公。徙封巨平侯羊祜为南城郡侯,祜固辞不受。祜每拜官爵,常多遁藏,诚意素著,故特见申于摆列以外。祜历事二世,职典枢要,凡谋议损益,皆焚其草,世莫得闻,所进达之人皆不知所由。常曰:“拜官公朝,谢恩私门,吾所不敢也。”
夏,蒲月,吴将邵、夏祥帅众七千馀人来降。
冬,十月,征征北大将军卫瓘为尚书令。是时,朝野咸知太子昏愚,不堪为嗣,瓘每欲陈启而未敢发。会侍宴陵云台,瓘阳醉,跪帝床前曰:“臣欲有所启。”帝曰:“公所言何邪?”瓘欲言而止者三,因以手抚床曰:“此座可惜!”帝意悟,因谬曰:“公真酣醉邪?”瓘于此不复有言。帝悉召东宫官属,为设席会,而密封尚书疑事,令太子决之。贾妃大惧,倩外人代对,多引古义。给使张泓曰:“太子不学,陛下所知,而答诏多引古义,必责作草主,更益谴负,不如直以意对。”妃大喜,谓泓曰:“便为我好答,繁华与汝共之。”泓即具草令太子自写。帝省之,甚悦,先以示瓘,瓘大踧□,世人乃知瓘尝有言也。贾充密遣人语妃云:“卫□瓘老奴,几破汝家!”
兖、豫、徐、青、荆、益、梁七州大水。
吴人大佃皖城,欲谋犯境。都督扬州诸军事王浑遣扬州刺史应绰攻破之,斩首五千级,焚其积谷百八十馀万斛,践稻田四千馀顷,毁船六百馀艘。
是岁,大司马陈骞自扬州入朝,以高平公罢。
丁卯,立皇后杨氏,大赦。后,元皇后之从妹也,美而有妇德。帝初聘后,后叔父珧上表曰:“自古一门二后,未有能全其宗者,乞藏此表于宗庙,异日如臣之言,得以免祸。”帝许之。
祜上疏请伐吴,曰:“先帝西平巴、蜀,南和吴、会,庶几海内得以歇息。而吴复背信,使边事更兴。夫期运虽天所授,而功业必因人而成,不一大肆扫灭,则兵役无时得息也。蜀平之时,天下皆谓吴当并亡,自是以来,十有三年矣。夫谋之虽多,决之欲独。凡以险阻得全者,谓其势均力敌耳。若轻重不齐,强弱异势,虽有险阻,不成保也。蜀之为国,非不险也,皆云一夫荷戟,千人莫当。及进兵之日,曾无藩篱之限,乘胜囊括,径至成都,汉中诸城,皆鸟栖而不敢出,非无战心,诚力不敷以相抗也。及刘禅请降,诸营堡索然俱散。今江、淮之险不如剑阁,孙皓之暴过于刘禅,吴人之困甚于巴、蜀,而大晋兵力盛于往时。不于此际平壹四海,而更阻兵相守,使天下困于征戍,经历盛衰,不成悠长也。今若引梁、益之兵水陆俱下,荆、楚之众进临江陵,平南、豫州直指夏口,徐、扬、青、兖并会秣陵,以一隅之吴当天下之众,势分形散,所备皆急。巴、汉奇兵出其空虚,一处倾坏则高低震惊,虽有智者不能为吴谋矣。吴缘江为国,东西数千里,所敌者大,无有宁息。孙皓恣情肆意,与下多忌,将疑于朝,士困于野,无有保世之计,必然之心;平常之日,犹怀去就,兵临之际,必有应者,终不能齐力致死已可知也。其俗缓慢不能耐久,弓弩戟榡不如中国,唯有水战是其所便,一入其境,则长江非复所保,还趣城池,去长入短,非吾敌也。官军县进,人有致死之志,吴人内顾,各有离散之心,如此,军不逾时,克可必矣。”帝深纳之。而朝议方以秦、凉为忧,祜复表曰:“吴平则胡自定,但当速济大功耳。”议者多有分歧,贾充、荀勖、冯紞尤以伐吴为不成。祜叹曰:“天下不快意事十常居7、八。天与不取,难道更事者恨于后时哉!”唯度支尚书杜预、中书令张华与帝意合,同意其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