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戎遣参军襄阳罗尚、南阳刘乔将兵与王瀎合攻武昌,吴江夏太守刘朗、督武昌诸军虞昺皆降。昺,翻之子也。
滕修讨郭马未克,闻晋伐吴,帅众赴难,至巴丘,闻吴亡,缟素流涕,还,与广州刺史闾丰、苍梧太守王毅各送印绶请降。孙皓遣陶璜之子融持手书谕璜,璜流涕数日,亦送印绶降;帝皆复其本职。
吴之未下也,大臣皆觉得未可轻进,独张华坚执觉得必克。贾充上表称:“吴地未可悉定,方夏,江、淮下湿,疾疫必起,宜召诸军还,觉得后图。虽腰斩张华不敷以谢天下。”帝曰:“此是吾意,华但与吾同耳。”荀勖复奏,宜如充表,帝不从。杜与闻充奏乞罢兵,驰表固争,使至辳辕而吴已降。充惭惧,诣阙请罪,帝抚而不问。
王浑迁征东大将军,复镇寿阳。
世祖武天子中
吴主闻王浑南下,使丞相张悌督丹杨太守沈莹、护军孙震、副智囊诸葛靓帅众三万渡江逆战。至牛渚,沈莹曰:“晋治水军于蜀久矣,上流诸军,素无防备,名将皆死,幼少当任,恐不能御也。晋之水军必至于此,宜畜众力以待其来,与之一战,若幸而胜之,江西自清。今渡江与晋雄师战,不幸而败,则大事去矣!”悌曰:“吴之将亡,贤愚所知,非本日也。吾恐蜀兵至此,众心骇惧,不成复整。及今渡江,犹可决斗。若其败丧,同死社稷,无所复恨。若其克捷,北敌驰驱,兵势万倍,便当乘胜南上,逆当中道,不忧不破也。若如子计,恐士众散尽,坐待敌到,君臣俱降,无复一人死难者,不亦辱乎!”
初,朝廷尊宠孙秀、孙楷,欲以招来吴人。及吴亡,降秀为伏波将军,楷为渡辽将军。
乙亥,诏:“王瀎、唐彬既定巴丘,与胡奋、王戎共平夏口、武昌,逆流长骛,直造秣陵。杜预当平静零、桂,怀辑衡阳。大兵既过,荆州南境固当传檄而定。预等各分兵以益瀎、彬,太尉充移屯项。”
陶浚将讨郭马,至武昌,闻晋兵大入,引兵东还。至建业,吴主引见,问水军动静,对曰:“蜀船皆小,今得二万兵,乘大船以战,自足破之。”因而合众,授浚节钺。明日当发,其夜,众悉逃溃。
冬,十月,前将军青州刺史淮南胡威卒。威为尚书,尝谏时政之宽。帝曰:“尚书郎以下,吾无所假借。”威曰:“臣之所陈,岂在丞、郎、令史,正谓如臣等辈,始能够肃化明法耳!”
瀎至京师,有司奏瀎违诏,大不敬,请付廷尉科罪;诏不准。又奏瀎赦后烧贼船百三十五艘,辄敕付廷尉禁推;诏勿推。
杜预与众军集会,或谓:“百年之寇,未可尽克,方春水生,难于久驻,宜俟来冬,更加大肆。”预曰:“昔乐毅藉济西一战以并强齐,今兵威已振,比方破竹,数节以后,皆迎刃而解,无复著手处也。”遂指授群帅方略,径造建业。
庚寅,帝临轩,大会文武有位及四方使者,国子门生皆预焉。引见归命侯皓及吴降人,皓登殿稽颡。帝谓皓曰:“朕设此座以待卿久矣。”皓曰:“臣于南边,亦设此座以待陛下。”贾充谓皓曰:“闻君在南边凿人目,剥人面皮,此多么刑也?”皓曰:“人臣有弑其君及奸回不忠者,则加此刑耳。”充沉默甚愧,而皓色彩无怍。
杜预向江陵,王浑出横江,攻吴镇、戍,所向皆克。仲春,戊午,王瀎、唐彬击破丹杨监盛纪。吴人于江碛关键之处,并以铁锁横截之;又作铁锥,长丈馀,暗置江中,以逆拒舟舰。瀎作大筏数十,方百馀步,缚草为人,被甲持仗,令善水者以筏先行,遇铁锥,锥辄著筏而去。又作大炬,长十馀丈,大数十围,灌以麻油,在船前,遇锁,然炬烧之,斯须,融液断绝,因而船无所碍。庚申,瀎克西陵,杀吴都督留宪等。壬戌,克荆门、夷道二城,杀夷道监陆晏。杜预遣牙门周旨等帅奇兵八百泛舟夜渡江,袭乐乡,多张旗号,起火巴山。吴都督孙歆惧,与江陵督伍延书曰:“北来诸军,乃飞渡江也。”旨等伏兵乐乡城外,歆遣军出拒王瀎,大败而还。旨等发伏兵随歆军而入,歆不觉,直至帐下,虏歆而还。乙丑,王瀎击杀吴水军都督陆景。杜预打击江陵,甲戌,克之,斩伍延。因而沅、湘以南,接于交、广,州郡皆望风送印绶。预杖节称诏而缓抚之。凡所斩获吴都督、监军十四,牙门、郡守百二十馀人。胡奋克江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