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,广城君郭槐,以贾后无子,常劝后使慈爱太子。贾谧娇纵,数无礼于太子,广城君恒切责之。广城君欲以韩寿女为太子妃,太子亦欲婚韩氏以自固;寿妻贾午及后皆不听,而为太子聘王衍少女。太子闻衍长女美,而后为贾谧聘之,心不能平,颇觉得言。及广城君病,临终,执背工,令经心于太子,言甚切至。又曰:“赵粲、贾午,必乱汝家事;我身后,勿复听入。深记吾言。”后不从,更与粲、午暗害太子。
汉建武中,马援领陇西太守,讨叛羌,徙其馀种于关中,居冯翊、河东空位。数岁以后,族类蕃息,既恃其肥强,且苦汉人侵之;永初之元,群羌兵变,淹没将守,屠破城邑,邓骘得胜,侵及河内。十年当中,夷、夏俱敝,任尚、马贤,仅乃克之。自此以后,馀烬不尽,小有际会,辄复侵叛,中世之寇,惟此为大。魏兴之初,与蜀分开,疆场之戎,一彼一此。武帝徙武都氐于秦州,欲以弱寇强国,抜御蜀虏,此盖权宜之计,非万世之利也。今者当之,已受其敝矣。
于时朝野咸知贾后有害太子之意,中护军赵俊请太子废后,太子不听。左卫率东平刘卞,以贾后之谋问张华,华曰:“不闻。”卞曰:“卞自须昌小吏,受公成拔乃至本日。士感知己,是以尽言,而公更有疑于卞邪!”华曰:“假令有此,君欲如何?”卞曰:“东宫俊乿如林,四率精兵万人;公居阿衡之任,若得公命,皇太子因朝入录尚书事,废贾后于金墉城,两黄门力耳。”华曰:“明天子当阳,太子,人子也,吾又不受阿衡之命,忽相与行此,是无君父而以不孝示天下也。虽能有成,犹难免罪。况权戚满朝,威柄不一,成可必乎?”贾后常使亲党微服听察于外,颇闻卞言,乃迁卞为雍州刺史;卞知言泄,饮药而死。
秋,八月,以裴顀为尚书仆射。顀虽贾后支属,然雅望素隆,四海唯恐其不居权位,寻诏顀兼任门下事,顀上表固辞,以“贾模适亡,复以臣代之,崇外戚之望,彰偏私之举,为圣朝累。”不听。或谓顀曰:“君能够言,当尽言于中宫;言而不从,当远引而去。倘二者不立,虽有十表,难以免矣。”顀慨然久之,竟不能从。
太子性刚,知贾谧恃中宫骄贵,不能假借之。谧时为侍中,至东宫,或舍之,于后庭游戏。詹事裴权谏曰:“谧,后所密切,一旦交构,则事危矣。”不从。谧谮太子于后曰:“太子多畜私财以结小人者,为贾氏故也。若宫车晏驾,彼居大位,依杨氏故事,诛臣等,废后于金墉,如反手耳。不如早图之,更立慈顺者,能够自安。”后纳其言,乃鼓吹太子之短,布于远近。又诈为有娠,内藁物、产具,取妹夫韩寿子慰祖养之,欲以代太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