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内侯敦煌索靖,知天下将乱,指洛阳宫门铜驼叹曰:“会晤汝在波折中耳!”
孝惠天子上之下
元康九年己未,公元二九九年春,正月,孟观大破氐众于中亭,获齐万年。
太子洗马陈留江统觉得戎、狄乱华,宜早绝其原,乃作《徙戎论》以警朝廷曰:夫夷、蛮、戎、狄,地在要荒,禹平九土而西戎即叙。其性气贪婪,凶悍不仁。四夷当中,戎、狄为甚,弱则畏服,强则侵叛。当其强也,以汉之高祖困于白登,孝文军于霸上;及其弱也,以元、成之微而单于入朝。此其已然之效也。是以有道之君牧夷、狄也,惟以待之有备,御之有常,虽稽颡执贽,而边城不弛恪守,刁悍为寇,而兵甲不加远征,期令境内获安,疆场不侵罢了。
初,广城君郭槐,以贾后无子,常劝后使慈爱太子。贾谧娇纵,数无礼于太子,广城君恒切责之。广城君欲以韩寿女为太子妃,太子亦欲婚韩氏以自固;寿妻贾午及后皆不听,而为太子聘王衍少女。太子闻衍长女美,而后为贾谧聘之,心不能平,颇觉得言。及广城君病,临终,执背工,令经心于太子,言甚切至。又曰:“赵粲、贾午,必乱汝家事;我身后,勿复听入。深记吾言。”后不从,更与粲、午暗害太子。
太子性刚,知贾谧恃中宫骄贵,不能假借之。谧时为侍中,至东宫,或舍之,于后庭游戏。詹事裴权谏曰:“谧,后所密切,一旦交构,则事危矣。”不从。谧谮太子于后曰:“太子多畜私财以结小人者,为贾氏故也。若宫车晏驾,彼居大位,依杨氏故事,诛臣等,废后于金墉,如反手耳。不如早图之,更立慈顺者,能够自安。”后纳其言,乃鼓吹太子之短,布于远近。又诈为有娠,内藁物、产具,取妹夫韩寿子慰祖养之,欲以代太子。
晋纪五(起屠维协洽,尽目章涒滩,凡二年)
贾后淫虐日甚,私于太医令程据等;又以簏箱载道上幼年入宫,复恐其漏泄,常常杀之。贾模恐祸及己,甚忧之。裴顀与模及张华议废后,更立谢淑妃。模、华皆曰:“主上自无废黜之意,而吾等专行之,倘上心不觉得然,将若之何!且诸王方强,朋党各别,恐一旦祸起,身故国危,无益社稷。”顀曰:“诚如公言。然中宫逞其昏虐,乱可立待也。”华曰:“卿二人于中宫皆亲戚,言或见信,宜数为陈祸福之戒,庶无大悖,则天下尚未至于乱,吾曹得以估游卒岁罢了。”顀朝夕说其从母广城君,令戒谕贾后以亲厚太子,贾模亦数为后言祸福;后不能用,反以模为毁己而疏之;模不得志,忧愤而卒。
秋,八月,以裴顀为尚书仆射。顀虽贾后支属,然雅望素隆,四海唯恐其不居权位,寻诏顀兼任门下事,顀上表固辞,以“贾模适亡,复以臣代之,崇外戚之望,彰偏私之举,为圣朝累。”不听。或谓顀曰:“君能够言,当尽言于中宫;言而不从,当远引而去。倘二者不立,虽有十表,难以免矣。”顀慨然久之,竟不能从。
散骑常侍贾谧侍讲东宫,对太子倨傲,成都王颖见而叱之;谧怒,言于贾后,出颖为平北将军,镇邺。征梁王肜为大将军、录尚书事;以河间王飆为镇西将军,镇关中。初,武帝作石函之制,非嫡亲不得镇关中;飆轻财爱士,朝廷觉得贤,故用之。
颂迂吏部尚书,建九班之制,欲令百官居职希迁,考课可否,明其奖惩。贾、郭用权,仁者欲速,事竟不可。
裴顀荐平阳韦忠于张华,华辟之,忠辞疾不起。人问其故,忠曰:“张茂先华而不实,裴逸民欲而无厌,弃典礼而附贼后,此岂大丈夫之所为哉!逸民每故意托我,我常恐其溺于深渊而馀涉及我,况可褰裳而就之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