己卯,汉卫尉梁芬奔长安。
刘琨移檄州郡,期以十月会平阳,击汉。琨素奢豪,喜声色。河南徐润以乐律得幸于琨,琨觉得晋阳令。润娇纵,干预政事。护军令狐盛数觉得言,且劝琨杀之,琨不从。润谮盛于琨,琨收盛,杀之。琨母曰:“汝不能驾驭豪杰以恢远略,而专除胜己,祸必及我。”
贾疋等围长安数月,汉中山王曜连战皆败,驱掠士女八万馀口,奔于平阳。秦王业自雍入于长安。蒲月,汉主聪贬曜为龙骧大将军,行大司马。聪使河内王粲攻傅祗于三渚,右将军刘参攻郭默于怀;会祗病薨,城陷,粲迁祗子孙并其士民二万馀户于平阳。
疾陆眷屯于渚阳,勒遣诸将出战,皆为疾陆眷所败。疾陆眷大造攻具,将攻城,勒众甚惧。勒召将佐谋之曰:“今城堑未固,粮储未几,彼众我寡,外无救授,吾欲悉众与之决斗,何如?”诸将皆曰:“不如死守以疲敌,待其退而击之。”张宾、孔苌曰:“鲜卑之种,段氏最为勇悍,而末柸尤甚,其锐卒皆在末柸所。今闻疾陆眷克日攻北城,其大众远来,战役连日,谓我孤弱,不敢出战,意必懈惰;宜且勿出,示之以怯,凿北城为突门二十馀道,俟其来至,列守不决,出其不料,直冲末柸帐,彼必震骇,不暇为计,破之必矣。末柸败,则其馀不攻而溃矣。”勒从之,密为突门。既而疾陆眷攻北城,勒登城望之,见其将士或释仗而寝,乃命孔苌督锐卒自突门反击之,城上鼓以助其势。苌攻末柸逐之,入其垒门,为勒众所获,疾陆眷等军皆退走。苌乘胜追击,枕尸三十馀里,获铠马五千匹。疾陆眷收其馀众,还屯渚阳。
诸将欲攻三台,张宾曰:“演虽弱,众犹数千,三台险固,攻之未易猝拔。舍而去之,彼将自溃。方今王彭祖、刘越石,公之大敌也,宜先取之,演不敷顾也。且天下饥乱,明公虽拥大兵,游行羁旅,人无定志,非以是保万全,制四方也。不若择便地而据之,广聚粮储,西禀平阳以图幽、并,此霸王之业也。邯郸、襄国,形胜之地,请择一而都之。”勒曰:“右侯之计是也。”遂进据襄国。
王弥既死,汉安北将军赵固、平北将军王桑恐为石勒所并,欲引兵归平阳。军中乏粮,士卒相食,乃自硗津西渡,攻掠河北郡县。刘琨以其兄子演为魏郡太守,镇邺,固、桑恐演邀之,遣长史临深为质于琨。琨以固为雍州刺史,桑为豫州刺史。
凉州主簿马鲂说张轨:“宜命将出师,翼戴帝室。”轨从之,驰檄关中,共尊辅秦王,且言:“今遣前锋督护宋配帅步骑二万,径趋长安;西中郎将实帅中军三万,武威太守张琠帅胡骑二万,络绎继发。”
永嘉六年壬申,公元三一二年春,正月,汉呼延后卒,谥曰武元。
会大雨,三月不止,勒军中饥疫,死者太半,闻晋军将至,集将佐议之。右长史刁膺请先送款于睿,求扫平河朔以自赎,俟其军退,徐更图之,勒愀然长啸。中坚将军夔安请就高避水,勒曰:“将军何怯邪!”孔苌等三十馀将请各将兵,分道夜攻寿春,斩吴将头,据其城,食其粟。要以本年破丹杨,定江南。勒笑曰:“是勇将之计也!”各赐铠马一匹。顾谓张宾曰:“于君意何如?”宾曰:“将军攻陷京师,囚执天子,殛毙王公,妻略妃主。擢将军之发,不敷以数将军之罪,何如复相臣奉乎!客岁既杀王弥,不当来此;明天降霖雨于数百里中,示将军不该留此也。邺有三台之固,西接平阳,江山四塞,宜北徙据之,以运营河北,河北既定,天下无处将军之右者矣。晋之保寿春,畏将军往攻之耳。彼闻吾去,喜于自全,何暇追袭吾后,为吾倒霉邪!将军宜使辎重从北道先发,将军引大兵向寿春。辎重既远,大兵徐还,何忧进退无地乎?”勒攘袂鼓髯曰:“张君计是也!”责刁膺曰:“君既相帮手,当共成大功,何如遽劝孤降!此策应斩!然素知君怯,特相宥耳。”因而黜膺为将军,擢宾为右长史,号曰“右侯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