健遣苻雄徇渭北。氐酋毛受屯高陵,徐磋屯好畤,羌酋白犊屯黄白,众各数万,皆斩洪使,遣子降于健。苻菁、鱼遵所过城邑,无不降附。洪惧,恪守长安。
玄月,燕王俊南徇冀州,取章武、河间。初,勃海贾坚,少尚时令,仕赵为殿中督。赵亡,坚弃魏主闵回籍里,拥部曲数千家。燕慕容评徇勃海,遣使招之,坚终不降。评与战,擒之。俊以评为章武太守,封裕为河间太守。俊与慕容恪皆爱贾坚之材。坚时年六十馀,恪闻其善射,置牛百步上以试之。坚曰:“少之时能令不中,今老矣,常常中之。”乃射再发,一矢拂脊,一矢磨腹,皆附肤落毛,高低如一,观者咸服其妙。俊以坚为乐陵太守,治高城。
苻菁与张先战于渭北,擒之,三辅郡县堡壁皆降。冬,十月,苻健长驱至长安,杜洪、张琚奔司竹。
产子绩为幽州别驾,弃其家从王午在鲁口。邓恒谓午曰:“绩乡里在北,父已降燕,今虽在此,恐终难相保,徒为人累,不如去之。”午曰:“此何言也!夫以当今丧乱,而绩乃能立义捐家,情节之重,虽古义士无以过,乃欲以猜嫌害之?燕、赵之士闻之,谓我直相聚为贼,了无认识。众情一散,不成复集,此为坐自屠溃也。”恒乃止。午犹虑诸将不与己同心,或致非意,乃遣绩归。绩始辞午往见燕王俊,俊让之曰:“卿不识天命,弃父邀名,本日乃始来邪!”对曰:“臣眷恋旧主,志存微节,官身地点,何事非君!殿下方以义取天下,臣未谓得见之晚也。”俊悦,善待之。
蔡谟除司徒,三年不就任;圣旨屡下,太后遣使谕意,谟终不受。因而帝临轩,遣侍中纪据、黄门郎丁纂征谟;谟陈疾笃,使主簿谢攸陈让。自旦至申,使者十馀返,而谟不至。时帝方八岁,甚倦,问摆布曰:“所召人何故至今不来?临轩何时当竟?”太后以君臣俱疲,乃诏:“必不来者,宜罢朝。”中军将军殷浩奏免吏部尚书江虨官。会稽王昱令曹曰:“蔡公傲违上命,无人臣之礼。若人主卑屈于上,大义不可于下,亦不知所觉得政矣。”公卿乃奏:“谟悖慢傲上,罪同不臣,请送廷尉以正刑书。”谟惧,帅后辈素服诣阙稽颡,自到廷尉待罪。殷浩欲加谟大辟。会徐州刺史荀羡入朝,浩以问羡,羡曰:“蔡公本日事危,明日必有桓、文之举。”浩乃止。下诏免谟为庶人。
甲午,苻健入长安,以民气思晋,乃遣参军杜山伯诣建康献捷,并修好过桓温。因而秦、雍夷夏皆附之。赵凉州刺史石宁独据上邽不下,十仲春,苻雄击斩之。
六月,赵汝阴王琨进据邯郸,镇南将军刘国自繁阳会之。魏卫将军王泰击琨,大破之,死者万馀人。刘国还繁阳。
赵新兴王祗即天子位于襄国,改元永守。以汝阴王琨为相国,六夷据州郡拥兵者皆应之。祗以姚弋仲为右丞相、亲赵王,待以殊礼。弋仲子襄,雄勇多才略,士民爱之,请弋仲觉得嗣,弋仲以襄非宗子,不准;请者日以千数,弋仲乃使之将兵。祗以襄为骠骑将军、豫州刺史、新昌公。又以苻健为都督河南诸军事、镇南大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,兖州牧、略阳郡公。夏,四月,赵主祗遣汝阴王琨将兵十万伐魏。
麻秋说苻洪曰:“冉闵、石祗方相持,中原之乱未可平也。不如先取关中,基业已固,然后东争天下,谁能敌之!”洪深然之。既而秋因宴鸩洪,欲并其众;世子健收秋斩之。洪谓健曰:“吾以是未入关者,觉得中州可定;今不幸为竖子所困。中州非汝兄弟所能办,我死,汝急入关!”言终而卒。健代统其众,乃去多数督、大将军、三秦王之号,称晋官爵,遣其叔父安来告丧,且请朝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