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楷、慕容绍言于慕容垂曰:“主上骄贵已甚,叔父建复兴之业,在此行也!”垂曰:“然。非汝,谁与成之!”
癸未,慕容垂济河焚桥,有众三万,留辽东鲜卑可足浑潭集兵于河内之沙城。垂遣田山如邺,告密慕容农等使起兵呼应。光阴已暮,农与慕容楷过夜邺中;慕容绍先出,至蒲池,盗丕骏马数百匹以待农、楷。甲申晦,农、楷将数十骑微服出邺,遂同奔列人。
三月,丁巳,大赦。
以琅邪霸道子录尚书六条事。
八月,戊午,坚遣阳平公融督张蚝、慕容垂等步骑二十五万为前锋;以兖州刺史姚苌为龙骧将军,督益、梁州诸军事。坚谓苌曰:“昔朕以龙骧建业,何尝轻以授人,卿其勉之!”左将军窦冲曰:“王者无戏言,此不祥之征也!”坚沉默。
初,垂从坚入邺,以其子麟屡尝告变于燕,立杀其母,然犹不忍杀麟,置以外舍,希得侍见。乃杀苻飞龙,麟屡进策画,开导垂意,垂更奇之,宠待与诸子均矣。
十仲春,秦王坚至长安,哭阳平公融而后入,谥曰哀公。大赦,复死事者家。
慕容垂至安阳,遣参军田山修笺于长乐公丕。丕闻垂北来,疑其欲为乱,然犹身自迎之。赵秋劝垂于座取丕,因据邺起兵,垂不从。丕谋攻击垂,侍郎天水姜让谏曰:“垂反形未著,而明公擅杀之,非臣子之义;不如待以上宾之礼,严兵卫之,密神采状,听敕而后图之。”丕从之,馆垂于邺西。
秦兵逼肥水而陈,晋兵不得渡。谢玄遣使谓阳平公融曰:“君悬军深切,而置陈逼水,此乃耐久之计,非欲速战者也。若移陈小却,使晋兵得渡,以决胜负,不亦善乎!”秦诸将皆曰:“我众彼寡,不如遏之,使不得上,能够万全。”坚曰:“但引兵少却,使之半渡,我以铁骑蹙而杀之,蔑不堪矣!”融亦觉得然,遂麾兵使却。秦兵遂退,不成复止,谢玄、谢琰、桓伊等引兵渡水击之。融驰骑略陈,欲以帅退者,马倒,为晋兵所杀,秦兵遂溃。玄等乘胜追击,至于青冈。秦兵大败,自相蹈藉而死者,蔽野塞川。其走者闻风声鹤唳,皆觉得晋兵且至,日夜不敢息,草行露宿,重以饥冻,死者什7、八。初,秦兵小却,朱序在陈后呼曰:“秦兵败矣!”众遂大奔。序因与张天锡、徐元喜皆来奔。获秦王坚所乘云母车及仪服东西、军资珍宝畜产不成胜计,复取寿阳,执其淮南太守郭褒。
垂留慕容农、慕容楷、慕容绍于邺,行至安阳之汤池,闵亮、李毗自邺来,以丕与苻飞龙所谋告垂。垂因激愤其众曰:吾尽忠于苻氏,而彼专欲图吾父子,吾虽欲已,得乎!乃饰辞兵少,停河内募兵,旬白天,有众八千。
秦王坚下诏大肆犯境,民每十丁遣一兵;其良家子年二十已下,有材勇者,皆拜羽林郎。又曰:“其以司马昌明为尚书左仆射,谢安为吏部尚书,桓冲为侍中;势还不远,可先为起第。”良家子至者三万馀骑,拜秦州主簿,金城赵盛之为少年都统。是时,朝臣皆不欲坚行,独慕容垂、姚苌及良家子劝之。阳平公融言于坚曰:“鲜卑、羌虏,我之仇雠,常思风尘之变以逞其志,所陈策画,何可从也!良家少年皆敷裕后辈,不闲军旅,苟为阿谀之言以会陛下之意耳。今陛下信而用之,轻举大事,臣恐功既不成,仍有后患,悔无及也!”坚不听。
慕容凤、王腾、段延皆劝翟斌奉慕容垂为盟主;斌从之。垂欲袭洛阳,且未知斌之诚伪,乃拒之曰:“吾来救豫州,不来赴君。君既建大事,成享其福,败受其祸,吾无预焉。”丙戌,垂至洛阳,平原公晖闻其杀苻飞龙,闭门拒之。翟斌复遣长史郭通往说垂,垂犹未许。通曰:“将军以是拒通者,难道以翟斌兄弟山野异类,无奇才远略,必无所成故邪?独不念将军本日凭之,能够济大业乎!”垂乃许之。因而斌帅其众来与垂会,劝垂称尊号。垂曰:“新兴侯,吾主也,当迎归返正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