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仲春,秦王坚至长安,哭阳平公融而后入,谥曰哀公。大赦,复死事者家。
谢安婿王国宝,坦之之子也;安恶其为人,每抑而不消,觉得尚书郎。国宝自以望族,故事唯作吏部,不为馀曹,固辞不拜,由是怨安。国宝从妹为会稽霸道子妃,帝与道子皆嗜酒,狎昵邪谄,国宝乃谮安于道子,使诽谤之于帝。安功名既盛,而险诐求进之徒,多毁短安,帝由是稍疏忌之。
庚午,大赦。以谢石为尚书令。进谢玄号前将军,固让不受。
晋纪二十七(起昭阳协洽,尽阏逢涒滩,凡二年)
秦王坚汇集离散,比至洛阳,众十馀万,百官、仪物,军容粗备。
平原公晖遣使让垂,趣使进兵。垂谓飞龙曰:“今寇贼不远,当昼止夜行,袭其不料。”飞龙觉得然。壬午,夜,垂遣世子宝将兵居前,少子隆勒兵从己,令氐兵五报酬伍;阴与宝约,闻鼓声,前后合击氐兵及飞龙,尽杀之,参佐家在西者皆遣还,并以书遗秦王坚,言以是杀飞龙之故。
秦王坚下诏大肆犯境,民每十丁遣一兵;其良家子年二十已下,有材勇者,皆拜羽林郎。又曰:“其以司马昌明为尚书左仆射,谢安为吏部尚书,桓冲为侍中;势还不远,可先为起第。”良家子至者三万馀骑,拜秦州主簿,金城赵盛之为少年都统。是时,朝臣皆不欲坚行,独慕容垂、姚苌及良家子劝之。阳平公融言于坚曰:“鲜卑、羌虏,我之仇雠,常思风尘之变以逞其志,所陈策画,何可从也!良家少年皆敷裕后辈,不闲军旅,苟为阿谀之言以会陛下之意耳。今陛下信而用之,轻举大事,臣恐功既不成,仍有后患,悔无及也!”坚不听。
慕容凤、王腾、段延皆劝翟斌奉慕容垂为盟主;斌从之。垂欲袭洛阳,且未知斌之诚伪,乃拒之曰:“吾来救豫州,不来赴君。君既建大事,成享其福,败受其祸,吾无预焉。”丙戌,垂至洛阳,平原公晖闻其杀苻飞龙,闭门拒之。翟斌复遣长史郭通往说垂,垂犹未许。通曰:“将军以是拒通者,难道以翟斌兄弟山野异类,无奇才远略,必无所成故邪?独不念将军本日凭之,能够济大业乎!”垂乃许之。因而斌帅其众来与垂会,劝垂称尊号。垂曰:“新兴侯,吾主也,当迎归返正耳。”
三月,丁巳,大赦。
癸未,慕容垂济河焚桥,有众三万,留辽东鲜卑可足浑潭集兵于河内之沙城。垂遣田山如邺,告密慕容农等使起兵呼应。光阴已暮,农与慕容楷过夜邺中;慕容绍先出,至蒲池,盗丕骏马数百匹以待农、楷。甲申晦,农、楷将数十骑微服出邺,遂同奔列人。
烈宗孝武天子上之下
太元九年甲申,公元三八四年春,正月,乙酉朔,秦长乐公丕大会来宾,请慕容农不得,始觉有变。遣人四出求之,三日,乃知其在列人,已起兵矣。
冬,十月,秦阳平公融等攻寿阳;癸酉,克之,执平虏将军徐元喜等。融以其参军河南郭褒为淮南太守。慕容垂拔郧城。胡彬闻寿阳陷,退保硖石,融打击之。秦卫将军梁成等帅众五万屯于洛涧,栅淮以遏东兵。谢石、谢玄等去洛涧二十五里而军,惮成,不敢进。胡彬粮尽,潜遣使告石等曰:“今贼盛,粮尽,恐不复见雄师!”秦人获之,送于阳平公融。融驰使白秦王坚曰:“贼少易擒,但恐逃去,宜速赴之!”坚乃留雄师于项城,引轻骑八千,兼道就融于寿阳。遣尚书朱序来讲谢石等以“强弱异势,不如速降。”序私谓石等曰:“若秦百万之众尽至,诚难与为敌。今乘诸军未集,宜速击之;若败其前锋,则彼已夺气,可遂破也。”石闻坚在寿阳,甚惧,欲不战以老秦师。谢琰劝石从序言。十一月,谢玄遣广陵相刘牢之帅精兵五千人趣洛涧,未至十里,梁成阻涧为陈以待之。牢之直前渡水,击成,大破之,斩成及弋阳太守王咏,又分兵断其归津,秦步骑崩溃,争赴淮水,士卒死者万五千人。执秦扬州刺史王显等,尽收其东西军实。因而谢石等诸军水陆继进。秦王坚与阳平公融登寿阳城望之。见晋兵部阵严整,又瞥见八公山上草木,皆觉得晋兵,顾谓融曰:“此亦劲敌,何谓弱也!”怃然始有惧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