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稽世子元显言于道子曰:前不讨王恭,故有本日难。今若复从其欲,则太宰之祸至矣。道子不知所为,悉以事委元显,日饮醇酒罢了。元显聪警,皮涉文义,志气果锐,以安危为己任。附会之者,谓元显神武,有明帝之风。
初,桓玄在荆州,所为豪纵。仲堪亲党皆劝仲堪杀之,仲堪不听。及在寻阳,资其声地,推玄为盟主,玄愈自矜倨。杨佺期为人骄悍,玄每以寒士裁之。佺期甚恨,密说仲堪以玄终为患,请于坛所袭之。仲堪忌佺期兄弟勇健,恐既杀玄,不成复制,苦禁之。因而各还所镇。玄亦知佺期之谋,阴有取佺期之志,乃屯于夏口,引始安太守济阴卞范之为长史觉得谋主。是时,圣旨独不赦庾楷,玄以楷为武昌太守。
乙未,燕以东阳公根为尚书令,张通为左仆射,卫伦为右仆射,慕容豪为幽州刺史,镇肥如。
魏王珪命有司正封畿,标道里,平衡量,审度量;遣使循行郡国,举奏守宰犯警者,亲考查黜陟之。
玄月,辛卯,加会稽霸道子黄钺,以世子元显为征讨都督,遣卫将军王珣、右将军谢琰将兵讨王恭,谯王尚之将兵讨庾楷。
道子令人说楷曰:“昔我一卿,恩如骨肉,帐中之饮,结带之言,可谓亲矣。卿今弃旧友,结新援,忘王恭畴昔陵侮之耻乎!若欲委体而臣之,使恭得志,必以卿为反覆之人,安肯深相亲信!首身且不成保,况繁华乎!”楷怒曰:“王恭昔赴山陵,相王恐忧无计,我知事急,寻勒兵而至,恭不敢发。客岁之事,我亦俟命而动。我事相王,无相负者。相王不能拒恭,反杀国宝及绪,自尔已来,谁敢复为相王极力者!庾楷实不能以百口助人屠灭。”时楷已应恭檄,正征士马。信返,朝廷恐忧,表里戒严。
辛亥,魏王珪命尚书吏部郎邓渊立官制,协乐律,仪曹郎清河董谧制礼节,三公郎王德定律令,太史令晁崇考天象,吏部尚书崔宏总而裁之,觉得永式。渊,羌之孙也。
俄而杨佺期、桓玄至石头,殷仲堪至芜湖。元显自竹里驰还京师,遣丹杨尹王恺等发京邑士民数万人据石头以拒之。佺期、玄等上表理王恭,求诛刘牢之。牢之帅北府之众驰赴京师,军于新亭。佺期、玄见之失容,回军蔡洲。朝廷未知西军真假,仲堪等拥众数万,充满郊畿,表里忧逼。
王恭素以才地陵物,既杀王国宝,自谓威无不可,仗刘牢之为虎伥而但以部曲将遇之,牢之负其才,深怀耻恨。元显知之,遣庐江太守高素说牢之,使叛恭,许事成即以恭位号授之;又以道子书遗牢之,为陈祸福。牢之谓其子敬宣曰:“王恭昔受先帝大恩,今为帝舅,不能翼戴王室,数举兵向京师,吾不能审恭之志,事捷之日,必能为天子相王之下乎?吾欲奉国威灵,以顺讨逆,何如?”敬宣曰:“朝廷虽无成、康之美,亦无幽、厉之恶;而恭恃其兵威,暴蔑王室。大人亲非骨肉,义非君臣,虽同事少时,意好不协,本日讨之,于交谊何有!”
是岁,杨盛遣使附魏,魏以盛为仇池王。
八月,佺期、玄奄至湓口。王愉无备,惶惶奔临川,玄遣偏军追获之。
初,郗恢为朝廷拒西军,玄未得江州,欲夺恢雍州,以恢为广州。恢闻之,惧,询于众,众皆曰:“杨佺期来者,谁不戮力;若桓玄来,恐难与为敌。”既而闻佺期代己,乃与闾丘羡谋阻兵拒之。佺期闻之,声言玄来入沔,以佺期为前驱。恢众信之,望风皆溃,恢请降。佺期入府,斩闾丘羡,放恢还都,至杨口,殷仲堪阴令人杀之,及其四子,饰辞群蛮所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