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岁,荆州大水,高山三丈,仲堪竭仓廪以赈饥民。桓玄欲乘其虚而伐之,乃出兵西上,亦声言救洛,与仲堪书曰:“佺期受国恩而弃山陵,宜共罪之。今当入沔讨除佺期,已顿兵江口。若见与无贰,可收杨广杀之;如其不尔,便当帅兵入江。”时巴陵有积谷,玄先遣兵剿袭之。梁州刺史郭铨当之官,路经夏口,玄诈称朝廷遣铨为己前锋,乃授以江夏之众,使督军诸军并进,密报兄伟令为内应。伟遑遽不知所为,自赍疏示仲堪。仲堪执伟为质,令与玄书,辞甚苦至。玄曰:仲堪为人无决,常怀成败之计,为儿子作虑,我兄必无忧也。
西秦王乾归迁都苑川。
初,魏主珪纳刘头眷之女,宠冠后庭,生子嗣。及克中山,获燕主宝之幼女。将立皇后,用其国故事,铸金人以卜之,刘氏所铸不成,慕容氏成,三月,戊午,立慕容氏为皇后。
仲堪多疑少决,咨议参军罗企生谓其弟遵生曰:“殷侯仁而无断,必及于难。吾蒙知遇,义不成去,必将死之。”
佺期勒兵建牙,声云援洛,欲与仲堪共袭玄。仲堪虽外结佺期而内疑其心,苦止之;犹虎弗能禁,遣从弟遹屯于北境,以遏佺期。佺期既不能独举,又不测仲堪本意,乃解兵。
秃发利鹿孤大赦,改元建和。
凉王光疾甚,立太子绍为天王,自号太上天子,以太原公纂为太尉,常猴子弘为司徒,谓绍曰:“今国度多难,三邻伺隙,吾没以后,使纂统六军,弘管朝政,汝恭己有为,委重二兄,庶几可济。若内相猜忌,则萧墙之变,朝夕至矣。”又谓纂、弘曰:“永业才非拨乱,直以立嫡有常,猥居元首。今外有强寇,民气未宁,汝兄弟缉睦,则祚流万世;若内自相图,则祸不旋踵矣。”纂、弘泣曰:“不敢。”又执纂手戒之曰:“汝性卤莽,深为吾忧。善辅永业,勿听谗言!”是日,光卒。绍秘不发丧,纂排阁入器,尽哀而出。绍惧,以位让之,曰:“兄功高年长,宜承大统。”纂曰:“陛下国之冢嫡,臣敢奸之?”绍固让,纂不准。骠骑将军吕超谓绍曰:“纂为将积年,威震表里,临丧不安,步高视远,必有异志,宜早除之。”绍曰:“先帝言犹在耳,何如弃之!吾以弱年负荷大任,方赖二兄以宁家国,纵其图我,我视死如归,终不忍有些意也。卿勿复言!”纂见绍于湛露堂;超执刀侍侧,目纂请收之,绍弗许,超,光弟宝之子也。
纂叔父征东将军方镇广武,纂遣使谓方曰:“超实忠臣,义勇可嘉,但不识国度大抵,权变之宜。方赖其用,以济世难,能够此意谕之。”超上疏陈谢,纂复其爵位。
隆安四年庚子,公元四零零年春,正月,壬子朔,燕主昌大赦,自贬号为庶人天王。
是岁,燕主盛以河间公熙为都督中外诸军事、尚书左仆射,领中领军。
纂惮弘兵强,以位让弘。弘曰:“弘以绍弟也,而承大统,众心不顺,是以违先帝遗命而废之,惭负鬼域!今复逾兄而立,岂弘之本志乎!”纂乃使弘出告众曰:“先帝临终,受诏如此。”群臣皆曰:“苟社稷有主,谁敢违者!”纂遂即天王位。大赦,改元咸宁,谥光曰懿武天子,庙号太祖;谥绍曰隐王。以弘为多数督、督中外诸军事、大司马、车骑大将军、司隶校尉、录尚书事,改封番禾郡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