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仆射王敬弘,性澹泊,有重名;关署案牍,初不省读。尝预听讼,上问以疑狱,敬弘不对。上变色,问摆布:“何故不以讯牒副仆射?”敬弘曰:“臣乃得讯牒读之,正自不解。”上甚不悦,虽加礼敬,不复以时务及之。
魏主诏问公卿:“今当用兵,赫连、蠕蠕,二国何先?”长孙嵩、长孙翰、奚斤皆曰:“赫连土著,未能为患。不如先伐蠕蠕,若追而及之,能够大获;不及则猎于阴山,取其禽兽皮角以放逐实。”太常崔浩曰:“蠕蠕鸟集兽逃,举大众追之则不能及,轻兵追之又不敷以制敌。赫连氏地盘不过千里,政刑残虐,人神所弃,宜先伐之。”尚书刘絜、武京候安原请先伐燕。因而魏主自云中西巡至五原,因畋于阴山,东至和兜山。秋,八月,还平城。
华与刘湛、王昙首、殷景仁俱为侍中,风力局干,冠冕一时。上尝与四人于合殿宴饮,甚悦。既罢出,上目遂很久,叹曰:“此四贤,一时之秀,同管喉唇,恐后代难继也!”
大旱,蝗。
帝以王弘、檀道济始不预废弑之谋,弘弟昙首又为帝所亲委,事将发,密使报弘,且召道济,欲使讨晦。王华等皆觉得不成,帝曰:“道济止于主谋,本非创谋。殛毙之事,又所不关。吾抚而使之,必将无虑。”乙丑,道济至建康。
诏殿中将军吉恒聘于魏。燕太子永卒,立次子翼为太子。
庚申,上发建康。命王弘与彭城王义康居守,入居中书下省;侍中殷景仁参掌留任;帝姊会稽长公主留止台内,总摄六宫。
先是,帝遣雍州刺史刘粹自陆道帅步骑袭江陵,至沙桥;周超帅万馀人逆战,大破之,士众伤死者过半。俄而晦败问至。初,晦以粹善,以粹子旷之为参军;帝疑之,王弘曰:“粹忘我,必无忧也。”及受命南讨,一无所顾,帝以此嘉之。晦亦不杀旷之,遣还粹所。
吐谷浑握逵等帅部众二万馀落叛秦,奔昂川,附于吐谷浑王慕瓂。
帝以慧琳道人善议论,因与议朝廷大事,遂参官僚,来宾辐凑,门车常稀有十两,四方赠赂相系,方筵七八,座上恒满。琳著高屐,披貂裘,置通呈、书佐。会稽孔觊尝诣之,遇来宾填咽,暄凉罢了。觊慨然曰:“遂有黑衣宰相,可谓冠屦失所矣!”
是日,诏召羡之、亮。羡之行至西明门外,谢□爵朴重,遣报亮云:“殿内有异处罚。”亮辞以嫂病暂还,遣信报羡之,羡之还西州,乘浑家问讯车出郭,步走至新林,入陶灶中自经死。亮乘车出郭门,乘马奔兄迪墓,屯骑校尉郭泓收之。至广莫门,上遣中书舍人以圣旨示亮,并谓曰:“以公江陵之诚,当使诸子无恙。”亮读圣旨讫,曰:“亮受先帝布衣之眷,遂蒙顾托。黜昏立明,社稷之计也。欲加上罪,其无辞乎!”因而诛亮而徙其老婆于建安;诛羡之二子,而宥其兄子佩之。诛晦子世休,收系谢□爵。
丙寅,下诏暴羡之、亮、晦杀营阳、庐陵王之罪,命有司诛之,且曰:“晦占有上流,或不即罪,朕当亲帅六师为其过防。可遣中领军在彦之本日电发,征北将军檀道济骆驿继路,符卫军府州,以时收翦,已命雍州刺史刘粹等断其走伏。罪止首恶,馀无所问。”
仲春,戊午,以金紫光禄大夫王敬弘为尚书左仆射,建安太守郑鲜之为右仆射。敬弘,弇之曾孙也。
帝将讨谢晦,问策于檀道济,对曰:“臣昔与晦同从北征,入关十策,晦有其九,才略明练,殆为少敌。然何尝孤军决胜,戎事恐非其长。臣悉晦智,晦悉臣勇。今奉王命以讨之,可未陈而擒也。”丁卯,征王弘为侍中、司徒、录尚书事、扬州刺史,以彭城王义康为都督荆、湘等八州诸军事、荆州刺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