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徒左长史刘斌,湛之宗也;大将军处置中郎王履,谧之孙也;及主簿刘敬文,祭酒鲁郡孔胤秀,皆以倾谄有宠于义康;见上多疾,皆谓“宫车一日晏驾,宜立长君。”上尝疾笃,使义康具顾命诏。义康还省,流涕以告湛及景仁。湛曰:“天下艰巨,讵是幼主所御!”义康、景仁并不答。而胤秀等辄就尚书义曹索晋咸康末立康帝旧事,义康不知也;及上疾瘳,微闻之。而斌等暗害,欲使大业终归义康,遂邀结朋党,伺察禁省,有不与己同者,必百方构陷之,又采拾景仁短长,或虚造异同以告湛。自是主、相之势分矣。
丙申,魏主至姑臧,遣使谕牧犍令出降。牧犍闻柔然欲入魏边为寇,冀幸魏主东还,遂婴城恪守;其兄子祖逾城出降,魏主具知其情,乃分军围之。源贺引兵招慰诸部下三万馀落,故魏主得专攻姑臧,无复外虑。
司徒义康专总朝权。上羸疾积年,心劳辄发,屡至危殆;义康经心营奉,药食非口所亲尝不进,或连夕不寐,表里众事皆专决实施。性好吏职,纠剔案牍,莫不精尽。上由是多委以事,凡所陈奏,入无不成;方伯以下,并令义康选用,生杀大事,或以录命断之。势倾远近,朝野辐凑,每旦府门常有车数百乘,义康倾身引接,何尝懈倦。复能强记,耳目所经,毕生不忘;好过稠人广席,题目所忆以示聪明。士之精干者,多被意遇。尝谓刘湛曰:“王敬弘、王球之属,竟何所堪!坐取繁华,复那可解!”然素无学术,不识大抵,朝士有才用者皆引入己府,府僚无施及忤旨者乃斥为台官。自谓兄弟嫡亲,不复存君臣形迹,率心而行,曾无猜防。私置僮六千馀人,不以言台,四方献馈,皆以上品荐义康,而以次者供御;上尝冬月啖甘,叹其形味并劣,义康曰:“本年甘殊有佳者。”遣人还东府取甘,大供御者三寸。
赵广、张寻等复谋反,伏法。
庚子,立皇子铄为南平王。
魏主意姑臧城外水草敷裕,由是恨李顺,谓崔浩曰:“卿之昔言,今果验矣。”对曰:“臣之言不敢不实,类皆如此。”
南丰太妃司马氏卒,故营阳王以后也。
魏主置酒姑臧,谓群臣曰:“崔公智略有馀,吾不复觉得奇。伊弓马之士,而所见乃与崔公同,深可奇也!”善射,能曳牛却行,走及奔马,而性忠谨,故魏主特爱之。
三月,沮渠无讳拔酒泉。
柔然敕连可汗闻魏主向姑臧,乘虚犯境,留其兄乞列归与嵇敬、建宁王崇相拒于北镇,自帅精骑深切,至善无七介山,平城大骇,民争走中城。穆寿不知所为,欲塞西郭门,请太子避保南山,窦太后不听而止。遣司空长孙道生、征北大将军张黎拒之于吐颓山。会嵇敬、建宁王崇击破乞列归于阴山之北,擒之,并其伯父他吾无鹿胡及将帅五百人,斩首万馀级。敕连闻之,遁去;追至漠南而还。
吐谷浑王慕利延闻魏克凉州,大惧,帅众西遁,逾戈壁。魏主以其兄慕瓂有擒赫连定之功,遣使抚谕之,慕利延乃还故地。
初,牧犍以其弟无讳为沙州刺史、都督建康以西诸军事、领酒泉太守,宜得为秦州刺史、都督丹岭以西诸军事、领张掖太守,安周为乐都太守,从弟唐儿为敦煌太守。及姑臧破,魏主遣镇南将军代人奚眷击张掖,镇北将军封沓击乐都。宜得烧堆栈,西奔酒泉;安周南奔吐谷浑,封沓掠数千户而还。奚眷打击酒泉,无讳、宜得收遗民奔晋昌,遂就唐儿于敦煌。魏主使弋阳公元絜守酒泉,及武威、张掖皆置将守之。
河西王牧犍闻有魏师,惊曰:“何为乃尔!”用左丞姚定国计,不肯出迎,求救于柔然。遣其弟征南大将军董来将兵万馀人出战于城南,望风奔溃。刘絜用卜者言,觉得日辰不倒霉,敛兵不追,董来遂得入城。魏主由是怒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