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,四月,戊午朔,日有食之。庚辰,沮渠无讳寇魏张掖,秃发保周屯删丹;丙戌,魏主遣抚军大将军永昌王健督诸将讨之。
魏主意姑臧城外水草敷裕,由是恨李顺,谓崔浩曰:“卿之昔言,今果验矣。”对曰:“臣之言不敢不实,类皆如此。”
浩集诸历家,考校汉元以来日月薄食、五星行度,并讥前史之失,别为《魏历》,以示高允。允曰:“汉元年十月,五星聚东井,此乃历术之浅事;今讥汉史而不觉此谬,恐先人之讥今犹今之讥古也。”浩曰:“所谬云何?”允曰:“案《星传》:‘太白、辰星常附日而行。’十月,日在尾、箕,昏没于申南,而东井方出于寅北,二星何得背日而行?是史官欲神其事,不复推之于理也。”浩曰:“天文欲为变者,何所不成邪?”允曰:“此不成以空言争,宜更审之。”坐者咸怪允之言,唯东宫少傅游雅曰:“高君精于历数,当不虚也。”后岁馀,浩谓允曰:“先所论者,本不经心;乃更讲求,果如君言。五星乃之前三月聚东井,非十月也。”众乃叹服。允虽明历,初不推步及为人论说,唯游雅知之。雅数以灾异问允,允曰:“阴阳灾异,知之甚难;既已知之,复恐漏泄,不如不知也。天下妙理最多,何遽问此!”雅乃止。魏主问允:“为政何先?”时魏多封禁良田,允曰:“臣少贱,唯知稼穑。若国度广田积谷,公私有备,则饥荒不敷忧矣。”帝乃命悉除田禁以赋百姓。
元嘉十七年庚辰,公元四四零年春,正月,己酉,沮渠无讳寇魏酒泉,元絜轻之,出城与语;壬子,无讳执絜以围酒泉。
壬午,魏主至平城,以柔然犯境,无大失亡,故穆寿等得不诛。魏主犹以妹婿待沮渠牧犍,征西大将军、河西王仍旧。牧犍母卒,葬以太妃礼;为武宣王置守冢三十家。
魏主以索敞为中书博士。时魏朝方尚武功,贵游后辈以讲学为意。敞为博士十馀年,勤于引诱,肃而有礼,贵游皆严惮之,多所建立,前后显达至尚书、牧守者数十人。常爽置馆于温水之右,传授七百馀人;爽立奖惩之科,弟子事之如严君。由是魏之儒风始振。高允每称爽训厉有方,曰:“文翁柔胜,先生刚克,立教虽殊,成人一也。”
三月,沮渠无讳拔酒泉。
魏主之将伐凉州也,太子晃亦觉得疑。至是,魏主赐太子诏曰:“姑臧城东、西门外,涌泉合于城北,其大如河。自馀水沟流入漠中,其间乃无燥地。故有此敕,以释汝疑。”
南丰太妃司马氏卒,故营阳王以后也。
魏主置酒姑臧,谓群臣曰:“崔公智略有馀,吾不复觉得奇。伊弓马之士,而所见乃与崔公同,深可奇也!”善射,能曳牛却行,走及奔马,而性忠谨,故魏主特爱之。
魏主之西伐也,穆寿送至河上,魏主敕之曰:“吴提与牧犍相结素深,闻朕讨牧犍,吴提必犯塞,朕故留壮兵肥马,使卿帮手太子。收田既毕,即出兵诣漠南,分伏关键以待虏至。引使深切,然后击之,无不克矣。凉州路远,朕不得救,卿勿违朕言!”寿顿首受命。寿雅信中书博士公孙质,觉得谋主。寿、质皆信卜筮,觉得柔然必不来,不为之备。质,轨之弟也。
凉州自张氏以来,号为多士。沮渠牧犍尤喜文学,以敦煌阚髎为姑臧太守,张湛为兵部尚书,刘□、索敞、阴兴为国师助教,金城宋钦为世子洗马,赵柔为金部郎,广平程骏、骏从弟弘为世子侍讲。魏主克凉州,皆礼而用之,以阚髎、刘□为乐平王丕处置中郎。安宁胡叟,少有俊才,往从牧犍,牧犍不甚重之,叟谓程弘曰:“贵主居僻陋之国而淫名僣礼,以小事大而心不纯壹,外慕仁义而实无品德,其亡可翘足待也。吾将择木,先集于魏;与子暂违,非久阔也。”遂适魏。岁馀而牧犍败。魏主以叟为先识,拜虎威将军,赐爵始复男。河内常爽,世寓凉州,不回礼命,魏主觉得宣威将军。河西右相宋繇从魏主至平城而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