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泉城中食尽,万馀口皆饿死,沮渠天周杀妻以食兵士。庚子,魏奚眷拔酒泉,获天周,送平城,杀之。沮渠无讳乏食,且畏魏兵之盛,乃谋西度流沙,遣其弟安周西击鄓善。鄓善王欲降,会魏使者至,劝令把守;安周不能克,退何东城。
义康欲以刘斌为丹阳尹,言次,启上陈其家贫。言未卒,上曰:“觉得吴郡。”后会稽太守羊玄保求还,义康又欲以斌代之,启上曰:“养玄保欲还,不审以谁为会稽?”上时未有所拟,匆促曰:“我已用王鸿。”自客岁秋,上不复往东府。
骁骑将军徐湛之,逵之之子也,与义康尤亲厚,上深衔之。义康败,湛之被收,罪当死。其母会稽公主,于兄弟为长嫡,素为上所礼,家事大小,必咨而后行。高祖征时,尝自于新洲伐荻,有纳布衫袄,臧皇背工所作也;既贵,以付公主曰:“后代有骄奢不节,能够此衣示之。”至是,公主入宫见上,号哭,不复施臣妾之礼,以锦囊盛纳衣掷地曰:“汝家本贫贱,此是我母为汝父所作;本日得一饱餐,遽欲杀我儿邪!”上乃赦之。
夏,四月,沮渠唐儿叛沮渠无讳;无讳留从弟天周守酒泉,与弟宜得引兵击唐儿,唐儿败死。魏以无讳终为边患,庚辰,遣镇南将军奚眷击酒泉。
晋宁太守爨松子反,宁州刺史徐循讨平之。
臣光曰:文帝之于义康,和睦之情,其始非不隆也。终究失兄弟之欢,亏君臣之义,迹其乱阶,正由刘湛权力之心无有厌已。《诗》云:“贪人败类。”其是之谓乎!
上以司徒彭城王义康嫌隙已著,将成祸乱。冬,十月,戊申,收刘湛付廷尉,下诏暴其罪过,就狱诛之,并诛其子黯、亮、俨及其党刘斌、刘敬文、孔胤秀等八人;徙尚书库部郎何默子等五人于广州,因大赦。是日,敕义康入宿,留止中书省。其夕,分收湛等;青州刺史杜骥勒兵殿内以备非常,遣人宣旨告义康以湛等罪行。义康上表退位,诏以义康为江州刺史,侍中、大将军仍旧,出镇豫章。
彭城王义康至豫章,辞刺史;甲辰,以义康都督江、交、广三州诸军事。前龙骧参军巴东扶令育诣阙上表,称:“昔袁盎谏汉文帝曰:‘淮南王若门路遇霜露死,陛下有杀弟之名。’文帝不消,追悔无及。彭城王义康,先朝之爱子,陛下之次弟,如有迷谬之愆,正可数之以善恶,导之以义方,何如信疑似之嫌,一旦黜削,远送南垂!草莱黔黎,皆为陛下痛之。庐陵旧事,足为龟鉴。恐义丰年穷命尽,奄忽于南,臣虽寒微,窃为陛下羞之。陛下徒知恶枝之宜伐,岂知伐枝之伤树!伏愿亟召义康返于京甸,兄弟协和,君臣和睦,则四海之望塞,多言之路绝矣。何必司徒公、扬州牧然后能够置彭城王哉!若臣所言于国为非,请伏重诛以谢陛下。”表奏,即收付建康狱,赐死。
秋,八月,辛亥,魏斥逐骑侍郎张伟来聘。
太子劭诣京口拜京陵,司徒义康、竟陵王诞等并从,南兖州刺史、江夏王义恭自江都会之。
丙申,魏太后窦氏殂。
以征虏司马萧斌为义康咨议参军,领豫章太守,事无大小,皆以委之。斌,摹之之子也。使龙骧将军萧承之将兵戍守。义康摆布爱念者,并听侍从;资奉优厚,信赐相系,朝廷大事皆报示之。
玄月,壬子,葬元皇后。
天门蛮田向求等反,破溇中;荆州刺史衡阳王义季遣行参军曹孙念讨破之。
征南衮州刺史江夏王义恭为司徒、录尚书事。戊寅,以临川王义庆为南衮州刺史,殷景仁为扬州刺史,仆射、吏部尚书仍旧。义恭惩彭城之败,虽为总录,推行文书罢了,上乃安之。上年给相府钱二千万,它物称此;而义恭性奢,用常不敷,上又别给钱,年至千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