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,冀州刺史崔赜,武城男崔模,与浩同宗而别族;浩常轻侮之,由是不睦。及浩诛,二家独得免。赜,逞之子也。
建武司马申元吉引兵趋碻磝。乙亥,魏济州刺史王买德弃城走。萧斌遣将军崔猛攻乐安,魏青州刺史张淮之亦弃城走。斌与沈庆之留守碻磝,使王玄谟进围滑台。雍州刺史随王诞遣中兵参军柳元景、振威将军尹显祖、奋武将军曾方平、建武将军薛安都、略阳太守庞法起将兵出弘农。后军外兵参军庞季明,年七十馀,自以关中豪右,请入长安招会夷、夏,诞许之;乃自赀谷入卢氏,卢氏民赵难纳之。季明遂诱说士民,应之者甚众,安都等因之,自熊耳山出;元景引兵继进。豫州刺史南平王铄遣中兵参军胡盛之出汝南,梁坦出上蔡向长社。魏荆州刺史鲁爽镇长社,弃城走。爽,轨之子也。幢主王阳儿击魏豫州刺史仆兰,破之,仆兰奔虎牢;铄又遣安蛮司马刘康祖将兵助坦,进逼虎牢。
上欲伐魏,丹杨尹徐湛之、吏部尚书江湛、彭城太守王玄谟等并劝之;左军将军刘康祖觉得“光阴已晚,请待来岁。”上曰:“北方苦虏暴政,义徒并起。顿兵一周,沮向义之心,不成。”
它日,太子让允曰:“人亦当知机。吾欲为卿脱死,既闻端绪,而卿终不从,激愤帝如此。每念之,令民气悸。”允曰:“夫史者,以是记人主善恶,为将来规劝,故交主有所畏忌,慎其行动。崔浩孤负圣恩,以私欲没其廉洁,爱憎蔽其公直,此浩之责也。至于书朝廷起居,言国度得失,此为史之大抵,未为多违。臣与浩实同其事,死生荣辱,义无独殊。诚荷殿下再造之慈,愿意苟免,非臣所愿也。”太子动容称叹。允退,谓人曰:“我不奉东宫指导者,恐负翟黑子故也。”
先是,玄谟遣钟离太守垣护下以百舸为前锋,据石济,在滑台西南百二十里。护之闻魏兵将至,驰书劝玄谟急攻曰:“昔武皇攻广固,死没者甚众。况今事迫于曩日,岂得计士众伤疲!愿以屠城为急。”玄谟不从。及玄谟败退,不暇报护之。魏人以所得玄谟战舰,连以铁锁三重,断河以绝护之还路。河水迅急,护当中流而下。每至铁锁,以长柯斧断之,魏不能禁;唯失一舸,馀皆完整而返。
魏主闻大将北伐,复与上书曰:“相互和好日久,而彼志无厌,诱我边民。今春南巡,聊省我民,驱之使还。今闻彼欲自来,设能至中山及桑干川,随便而行,来亦不迎,去亦不送。若厌其区宇者,可来平城居,我亦往扬州,相与易。彼年已五十,何尝出户,虽独立而来,如三岁婴儿,与我鲜卑发展顿时者果如何哉!更无馀物能够相与,今送猎马十二匹并毡、药等物。彼来道远,马力不敷,可乘;或不平水土,药可自疗也。”
冬,十月,癸亥,魏主至枋头,使关内侯代人陆真夜与数人犯围,潜入滑台,安抚城中,且登城视玄谟营盘曲还报。乙丑,魏主渡河,众号百万,鞞鼓之声,震惊六合;玄谟惧,退走。魏人追击之,死者万馀人,麾下散亡略尽,委弃军资东西山积。
辛丑,魏主北巡阴山。魏主既诛崔浩而悔之,会北部尚书宣城公李孝伯病笃,或传已卒,魏主悼之曰:“李宣城可惜!”既而曰:“朕讲错,崔司徒可惜,李宣城可哀!”孝伯,顺之从父弟也,自浩之诛,军国谋议皆出孝伯,宠眷亚于浩。
楚王建自清西进,屯萧城;步尼公自清东进,屯留城。武陵王骏遣参军马文恭将兵向萧城,江夏王义恭遣军主嵇玄敬将兵向留城。文恭为魏所败。步尼公遇玄敬,引兵趣苞桥,欲渡清西;沛县民烧苞桥,夜于林中伐鼓,魏觉得宋兵大至,争渡苞水,灭顶者殆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