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人凡破南兖、徐、兖、豫、青、冀六州,杀掠不成胜计,丁壮者即加斩截,婴儿贯于槊上,盘舞觉得戏。所过郡县,赤地无馀,春燕归,巢于林木。魏之士马死伤亦过半,国人皆尤之。
康和入朝于魏,魏主厚礼之。
魏人以钩车钩城楼,城内系以驱縦,数百人唱呼引之,车不能退。既夜,缒桶悬卒出,截其钩,获之。明日,又以冲车攻城,城土坚密,每至,颓落不过数升。魏人乃肉薄登城,分番相代,坠而复升,莫有退者,杀伤万计,尸与城平。凡攻之三旬,不拔。会魏军中多疾疫,或告以建康遣水军自海入淮,又敕彭城断其归路;仲春,丙辰朔,魏主烧攻具退走。盱眙人欲追之,沈璞曰:“今兵未几,虽可恪守,不成出战;但整舟楫,示若欲北渡者,以速其走,计不须实施也。”
秋,七月,丁亥,魏主如阴山。
十仲春,丁丑,魏主封景穆太子之子瀎为高阳王;既而以皇孙世嫡,不当为藩王,乃止。时瀎生四年,聪达过人,魏主爱之,常置摆布。徙秦王翰为东平王,燕王谭为临淮王,楚王建为广阳王,吴王余为南安王。
初,魏主过彭城,遣人语城中曰:“食尽且去,须麦熟更来。”及期,江夏王义恭议欲芟麦翦苗,移民堡聚。镇军录事参军王孝孙曰:“虏不能复来,既自可保;如其更至,此议亦不建立。百姓闭在内城,饥荒日久,方春之月,野采自资;一入堡聚,饿死立至,民知必死,何可制邪!虏若必来,芟麦无晚。”四坐沉默,莫之敢对。长史张畅曰:孝孙之议,实有可寻。“镇军府典签董元嗣侍武陵王骏之侧,进曰:王录事议不成夺。”别驾王子夏曰:此论固然。“畅敛板白骏曰:下官欲命孝孙弹子夏。”骏曰:“王别驾有何事邪?”畅曰:芟麦移民,可谓大议,一方安危,事系于此。子夏亲为州端,曾无同异;及闻元嗣之言,则欢笑酬答。阿意摆布,何故事君!子夏、元嗣皆大惭,义恭之议遂寝。
三月,乙酉,帝还宫。
己巳,以江夏王义恭领南兖州刺史,徙镇盱眙。增督十二州诸军事。
癸酉,诏赈恤郡县民遭寇者,蠲其税调。
玄月,癸巳,魏主还平城;冬,十月,庚申,复如阴山。
宋纪八(起重光单阏,尽玄黓执徐,凡二年)
甲戌,降太尉义恭为骠骑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。
戊寅,魏主济河。
己巳,魏上党靖王长孙道生卒。
魏太子晃监国,颇信赖摆布,又营园田,收其利。高允谏曰:“六合忘我,故能覆载,王者忘我,故能容养。今殿下国之储贰,万方所则,而营立私田,畜养鸡犬,乃至酤贩市廛,与民争利;谤声流布,不成追掩。夫天下者,殿下之天下,富有四海,何求而无,乃与贩夫贩妇竞此尺寸之利乎!昔虢之将亡,神赐之土田,汉灵帝私立府藏,皆有颠覆之祸;前鉴若此,甚可畏也。武王爱国、邵、齐、华,以是王天下;殷纣受飞廉、恶来,以是丧其国。今东宫俊乿很多,顷来侍御摆布者,恐非在朝之选。愿殿下斥去佞邪,靠近忠良,地点故乡,分给贫下,发卖之物,以时收散;如此,则休声日至,谤议可除矣。”不听。
臧质以璞城主,使之上露板,璞固辞,归功于质。上闻,益嘉之。
六月,壬戌,魏改元正平。
壬午,上如瓜步。是日,戒严。
辛巳,降镇军将军武陵王骏为北中郎将。
魏师过彭城,江夏王义恭震惧不敢击。或告“虏驱南口万馀,夕应宿安王陂,去城数十里,今追之,可悉得。”诸将皆请行,义恭禁不准。明日,驿使至,上敕义恭悉力急追。魏师已远,义恭乃遣镇军司马檀和之向萧城。魏人先已闻之。尽杀所驱者而去。程天祚逃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