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,四月,甲申,立皇子子绥为安陆王。
魏主自将骑十万、车十五万两击柔然,度大漠,旗号千里。柔然处罗可汗远遁,其别部乌朱驾颓等帅数千落降于魏。魏主刻石纪功而还。
允所与同征者游雅等皆至大官,封侯,部下吏至刺史、二千石者亦数十百人,而允为郎二十七年不徙官。帝谓群臣曰:“汝等虽执弓刀在朕摆布,徒立耳,何尝有一言规正;唯伺朕高兴之际,祈官乞爵,今皆无功而至王公。允执笔佐我国度数十年,为益很多,不过为郎,汝等不自愧乎!”乃拜允中书令。
冬,十月,甲戌,魏主北巡,欲伐柔然,至阴山,会雨雪,魏主欲还,太尉尉眷曰:“今动大众以威北敌,去都不远而车驾遽还,虏必疑我有内难。将士虽寒,不成不进。”魏主从之,辛卯,军于车仑山。
中书令王僧达,幼聪警能文,而跌宕不拘。帝初践祚,擢为仆射,居颜、刘之右。自大才地,谓当时莫及,一二年间,即望宰相。既而迁护军,怏怏不得志,累启求出。上不悦,由是稍稍下迁,五岁七徙,再被弹削。僧达既耻且怨,所上表奏,辞旨顿挫,又好非议时政,上已积气愤。路太后兄子尝诣僧达,趋升其榻,僧达令舁弃之。太后大怒。固邀上令必杀僧达。会高阇反,上因诬僧达与阇通谋,八月,丙戌,收付廷尉,赐死。
沈约论曰:夫君子、小人,类物之能称,蹈道则为君子,违之则为小人。是以太公起屠钓为周师,傅说去板筑为殷相,明扬幽仄,唯才是与。逮于二汉,兹道未革:胡广累世农夫,致位公相;黄宪牛医之子,名重京师:非若晚代分为二途也。魏武始立九品,盖以论人才好坏,非谓世族崎岖。而都正俗士,随时俯仰,凭藉世资,用相陵驾;是以因循,遂为成法。周、汉之道,以智役愚,魏、晋以来,以贵役贱,士庶之科,较然有辨矣。
裴子野论曰:古者,德义可尊,无择负贩;苟非其人,何取世族!名公子孙,还齐布衣之伍;士庶虽分,本无华素之隔。有晋以来,其流稍改,草泽奇士,犹显清途;降及季年,专限阀阅。自是三公之子,傲九棘之家,黄散之孙,蔑令长之室;转相骄贵,互争铢两,唯论流派,不问贤达。以谢灵运、王僧达之才调轻躁,使生自寒宗,犹将覆折;重以怙其庇荫,召祸宜哉。
允好切谏,朝廷事有不便,允辄求见,帝常屏摆布以待之。或自朝至幕,或连日不出;群臣莫知其所言。语或痛切,帝所不忍闻,命摆布扶出,然终善遇之。时有上事为激讦者,帝省之,谓群臣曰:“君、父一也。父有过,子何不作书于众中谏之!而于私室屏处谏者,难道不欲其父之恶彰于外邪!至于事君,何独不然!君有得失,不能面陈,而上表显谏,欲以彰君之短,明己之直,此岂忠臣所为乎!如高允者,乃真忠臣也。朕有过,何尝不面言,至有朕所不堪闻者,允皆无所避。朕闻其过而天下不知,可不谓忠乎!”
积射将军殷孝祖筑两城于净水之东。魏镇西将军封敕文攻之,清口戍主、振威将军傅乾爱,拒破之。孝祖,羡之曾孙也。上遣虎贲主庞孟虬将兵救清口,青、冀二州刺史颜师伯遣中兵参军苟思达助之,败魏兵于沙沟。师伯,竣之族兄也。上遣司空参军卜天生将兵会傅乾爱及中兵参军江方兴共击魏兵,屡破之,斩魏将窟瑰公等数人。十一月,魏征西将军皮豹子等将三万骑助封敕文寇青州,颜师伯御之,辅国参军焦度刺豹子坠马,获其铠槊具装,手杀数十人。度,本南安氐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