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崇吉守升城,胜兵者不过七百人。慕容白曜筑长围以攻之,自仲春至于夏四月,乃克之。白曜忿其不降,欲尽坑城中人,参军事昌黎韩麒麟谏曰:“今勍敌在前而坑其民,自此以东,诸城人自为守,不成克也。师老粮尽,外寇乘之,此危道也。”白曜乃慰抚其民,各使复业。
魏遣平东将军长孙陵等将兵赴青州,征南大将军慕容白曜将骑五万为之继援。白曜,燕太祖之玄孙也。白曜至无盐,欲攻之。将佐皆觉得攻具未备,不宜遽进。左司马范阳郦范曰:“今轻军远袭,深切敌境,岂宜淹缓!且申纂必谓我军来速,不暇攻围,将不为备;今若出其不料,可一鼓而克。”白曜曰:“司马策是也。”乃引兵伪退。申纂不复设备,白曜夜中部分,三月,甲寅旦,攻城,食时,克之;纂走,追擒,杀之。白曜欲尽以无盐报酬军赏,郦范曰:“齐,形胜之地,宜远为经略。今王师始入其境,民气未洽,连城相望,咸有把守之志,苟非以德信怀之,未易平也。”白曜曰:“善!”皆免之。
垣荣祖亦自彭城奔朐山,以奉使不效,惧罪不敢出,往依萧道成于淮阴。荣祖少学骑射,或谓之曰:“武事可畏,何不学书!”荣祖曰:“昔曹公父子上马横槊,上马谈咏,此于天下,可不负饮食矣。君辈无自全之伎,何异犬羊乎!”刘善明从弟僧副将部曲二千人,避魏居海岛,道成亦召而抚之。
白曜将攻肥城,郦范曰:“肥城虽小,攻之引日,胜之不能益军势,不堪足以挫军威。彼见无盐之破,死伤涂地,不敢不惧;若飞书告谕,纵使不降,亦当逃散。”白曜从之,肥城果溃,获粟三十万斛。白曜谓范曰:“此行得卿,三齐不敷定也。”遂取垣苗、麋沟二戍。一旬中连拔四城,威震齐土。
崔道固闭门抿魏。沈文秀遣使迎降于魏,请兵援接。白曜欲遣兵赴之,郦范曰:“文秀室家宅兆皆在江南,拥兵数万,城固甲坚。强则拒战,屈则遁去。我师未逼其城,无朝夕之急,何所畏忌,而遽求救兵!且观其使者,视下而色愧,语烦而志怯。此必挟诈以诱我,不成从也。不若先取历城,克盘阳,下梁邹,平乐陵,然后按兵徐进,不患其不平也。”白曜曰:“崔道固等兵力单弱,不敢出战;吾通行无碍,直抵东阳,彼自知必亡,故望风求服,夫又何疑!”范曰:“历城兵多粮足,非朝夕可拔。文秀坐据东阳,为诸城底子。今多遣兵则无以攻历城,少遣兵则不敷以制东阳;若进为文秀所拒,退为诸城所邀,腹背受敌,必无全理。愿更审计,无堕贼彀中。”白曜乃止。文秀果不降。
宋纪十四(起强圉协洽,尽上章阉茂,凡四年)
魏之入彭城也,垣崇祖将部曲奔朐山,据之,遣使来降;萧道成觉得朐山戍主。朐山滨海孤绝,情面未安,崇祖浮舟水侧,欲有急则逃入海。魏东徐州刺史成固公戍烖城,崇祖部将有罪,亡降魏。成固公遣步骑二万袭朐山,去城二十里;崇祖方出送客,城中人惊惧,皆下船欲去。崇祖还,谓腹心曰:“虏非有宿谋,承叛者之言而来耳,易诳也。今得百馀人还,事必济矣。但情面一骇,不成敛集,卿等可亟去此一里外,大喊而来云:‘艾塘义人已得破虏,须戍军速往,互助逐之。’”舟中人果喜,争登陆。崇祖引入,据城;遣孱羸入岛,人持两炬火,登山鼓噪。魏参骑觉得武备甚盛,乃退。上以崇祖为北琅邪、兰陵二郡太守。
沈攸之之自彭城还也,留长水校尉王玄载守下邳,积射将军沈韶守宿豫,睢陵、淮阳皆留兵戌之。玄载,玄谟之从弟也。时东平太守申纂守无盐,幽州刺史刘休宾守梁邹,并州刺史清河房崇吉守升城,辅国将军清河张谠守团城,及兖州刺史王整、兰陵太守桓忻、肥城、糜沟、垣苗等戍皆不附于魏。休宾,乘民之兄子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