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祖留意政事,务总大抵,严明有断,郡县久于其职,长吏犯法,封刃行诛。故永明之世,百姓丰乐,贼盗屏息。然颇好游宴,华靡之事,常言恨之,未能顿遣。
又使嬖人徐文景造辇及乘舆御物;上尝幸东宫,仓促不暇藏辇,文景乃以佛像内辇中,故上不疑。文景父陶仁谓文景曰:“我合法扫墓待丧耳!”仍移家避之。后文景竟赐死,陶仁遂不哭。
永明十一年癸酉,公元四九三年春,正月,以骠骑大将军王敬则为司空,镇军大将军陈显达为江州刺史。显达自以门寒位重,每迁官,常有愧惧之色,戒其子勿以繁华陵人;而诸子多事豪侈,显达闻之,不悦。子休尚为郢府主簿,过九江。显达曰:“麈尾蝇拂是王、谢家物,汝不须捉此!”即取于前烧之。
戊午,魏中外戒严,发露布及移书,称当南伐。诏发扬、徐州民丁,广设募集以备之。
太子素恶西昌侯鸾,尝谓子良曰:“我意中殊不喜此人,不解其故,当由其福薄故也。”子良为之救解。及鸾得政,太子子孙无遗焉。
郁林王之未立也,众皆疑立子良,口语喧腾。武陵王晔于众中大言曰:“若立民,则应在我;立嫡,则应在太孙。”由是帝深凭赖之。直阁周奉叔、曹道刚素为帝心膂,并使监殿中直卫;少日,复以道刚为黄门郎。
秋,七月,癸丑,魏立皇子恂为太子。
光城蛮帅征虏将军田益宗帅部落四千馀户叛,降于魏。
戊寅,上疾亟,暂绝;太孙未入,表里惶惧,百僚皆已变服。王融欲矫诏立子良,诏草已立。萧衍谓范云曰:“门路籍籍,皆云将有非常之举。王元长非济世才,视其败也。”云曰:“忧国度者,唯有王中书耳。”衍曰:“忧国,欲为周、召,欲为竖刁邪?”云不敢答。及太孙来,王融戎服绛衫,于中书省阁口断东宫仗不得进。顷之,上复苏,问太孙地点,因召东宫器甲皆入,以朝事委尚书左仆射西昌侯鸾。俄而上殂,融处罚以子良兵禁诸门。鸾闻之,急驰至云龙门,不得进,鸾曰:“有敕召我!”排之而入,奉太孙登殿,命摆布扶出子良;指麾摆设,声响如钟,殿中无不从命。融知不遂,释服还省,叹曰:“公误我!”由是郁林王深怨之。
魏遣员外散骑侍郎邢峦等来聘。峦,颖之孙也。
仲春,魏主始耕藉田于平城南。
世祖武天子下
魏主以平城地寒,六月雨雪,风沙常起,将迁都洛阳;恐群臣不从,乃议大肆伐齐,欲以胁众。斋于明堂左个,使太常卿王谌筮之,遇“革”,帝曰:“汤、武反动,顺乎天而应乎人。吉孰大焉!”群臣莫敢言。尚书任城王澄曰:“陛下弈叶重光,帝有中土;今出师以征未服,而得汤、武反动之象,未为全吉也。”帝厉声曰:“繇云:‘大人虎变’,何言不吉!”澄曰:“陛下龙兴已久,何得今乃虎变!”帝作色曰:“社稷我之社稷,任城欲沮众邪!”澄曰:“社稷虽为陛下之有,臣为社稷之臣,安可知危而不言!”帝久之乃解,曰:“各言其志,夫亦何伤!”
太子性奢糜,治堂殿、园囿过于上宫,费以千万计,恐上瞥见之,乃傍门列修竹;凡诸服玩,率多僣侈。启于东田起小苑,使东宫将吏更番筑役,营城包巷,弥亘华远。上性虽严,多布耳目,太子所为,人莫敢以闻。上尝过太子东田,见其绚丽,大怒,收监作主帅;太子皆藏之,由是大被诮责。
丙子,以宜都王铿为南豫州刺史。先是庐陵王子卿为南豫州刺史,之镇,道中戏部伍为水军;上闻之,大怒,杀其典签,以铿代之。子卿还第,上毕生不与相见。襄阳蛮首雷婆思等帅户千馀求内徙于魏,魏人处之沔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