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山阳景桓公尉元卒。
辛酉,追尊文惠太子为文天子,庙号世宗。
魏主自发平城至洛阳,霖雨不止。丙子,诏诸军前发。丁丑,帝戎服,执鞭乘马而出。群臣稽颡于马前。帝曰:“庙算已定,雄师将进,诸公更欲何云?”尚书李冲等曰:“今者之举,天下所不肯,唯陛下欲之。臣不知陛下独行,竟何之也!臣等有其意而无其辞,敢以死请!”帝大怒曰:“吾方运营天下,期于混壹,而卿等儒生,屡疑大计;斧钺有常,卿勿复言!”策马将出,因而安宁王休等并殷勤泣谏。帝乃谕群臣曰:“今者兴发不小,动而无成,何故示后!朕世居幽朔,欲南迁中土;苟不南伐,当迁都于此,王公觉得何如?欲迁者左,不欲者右。”安宁王休等相帅如右。南安王桢进曰:“成大功者不谋于众。’今陛下苟辍南伐之谋,迁都洛邑,此臣等之愿,百姓之幸也。”群臣皆呼万岁。时旧人虽不肯内徙,而惮于南伐,无敢言者;遂定迁都之计。
戊申,魏主至并州。并州刺史王袭,治有声迹,境内温馨,帝嘉之。袭教民多立铭置道侧,虚称其美;帝闻而问之,袭对不以实。帝怒,降袭号二等。
辛亥,封皇弟昭文为新安王,昭秀为临海王,昭粲为永嘉王。
李冲言于上曰:“陛下将定鼎洛邑,宗庙宫室,非可顿时行游以待之。愿陛下暂还代都,俟群臣运营毕功,然后备文物、鸣和鸾而临之。”帝曰:“朕将巡省州郡,至邺小停,春首即还,未宜归北。”乃遣任城王澄还平城,谕留司百官以迁都之事,曰:“本日真所谓革也。王其勉之!”帝以群臣意多异同,谓卫尉卿、镇南将军于烈曰:“卿意如何?”烈曰:“陛下圣略渊远,非愚浅所测。若隐心而言,乐迁之与恋旧,适中半耳。”帝曰:“卿既不唱异,便是肯同,深感不言之益。”使还镇平城,曰:“留台庶政,一以相委。”烈,栗磾之孙也。
壬寅,尊皇太孙太妃为皇太后;立妃为皇后。
帝少养于子良妃袁氏,慈爱甚著。及王融有谋,遂深忌子良。大行出太极殿,子良居中书省,帝使虎贲中郎将潘敞领二百人仗屯太极西阶以防之。既成服,诸王皆出,子良乞停至山陵,不准。
侍世祖疾,言发泪下。世祖觉得必能负荷大业,谓曰:“五年中一委宰相,汝勿措意;五年外勿复委人。若自作无成,无所多恨。”临终,执其手曰:“若忆翁,当好作!”遂殂。大敛始毕,悉呼世祖诸伎,备奏众乐。
壬寅,魏主至肆州,见门路民有跛、眇者,停驾慰劳,给衣食毕生。
玄月,壬子,魏遣兼员外散骑常侍勃海高聪等来聘。
御史中丞江淹劾奏前益州刺史刘悛、梁州刺史阴智伯赃货巨万,皆抵罪。初,悛罢广、司二州,倾赀以献世祖,家无留储。在益州,作金浴盆,馀物称是。及郁林王即位,悛所献减少。帝怒,收悛付廷尉,欲杀之;西昌侯鸾救之,得免,犹监禁毕生。悛,勔之子也。
魏主筑宫于邺西,十一月,癸亥,徙居之。
初,融欲与东海徐勉了解,每托人召之。勉谓人曰:“王君名高望促,难可轻襒衣裾。”俄而融及祸。勉由是着名。太门生会稽魏准,以才学为融所赏;融欲立子良,准鼓成其事。太门生虞羲、丘国宾窃相谓曰:“竟陵才弱,王中书无断,败在眼中矣。”及融诛,召准入舍人省诘问,惶惧而死,举体皆青,时人觉得胆破。
戊辰,魏主济河;庚午,至洛阳;壬申,诣故太学观《石经》。
冬,十月,戊寅朔,魏主如金墉城,征穆亮,使与尚书李冲、将作大匠董尔运营洛都。己卯,如河南城;乙酉,如豫州;癸巳,舍于石济。乙未,魏戒严,设坛于滑台城东,告行庙以迁都之意。大赦。起滑台宫。任城王澄至平城,众始闻迁都,莫不惶恐。澄援引古今,徐以晓之,众乃开伏。澄还报于滑台,魏主喜曰:“非任城,朕事不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