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司马衍命令:“凡东昏时浮费,自非能够习礼乐之容、缮甲兵之务者,馀皆不准。”
辛丑,杀齐邵陵王宝攸、晋熙王宝嵩、桂阳王宝贞。
闰月,丁巳,魏顿丘匡公穆亮卒。
江州刺史陈伯之,目不识书,得文牒辞讼,惟作大诺罢了。有事,典签传口语,与夺决于主者。豫章人邓缮、永兴人戴永忠有旧恩于伯之,伯之以缮为别驾,永忠为记室参军。河南褚緭居建康,素薄行,官吏不得志,频造尚书范云,云不礼之。緭怒,私谓所亲曰:“建武今后,草泽下族悉化成朱紫,吾何罪而见弃!今天下草创,饥荒不已,丧乱未可知。陈全之拥强兵在江州,非主上旧臣,有自疑之意;且荧惑守南斗,讵非为我出邪!今者一行事若无成,入魏不失作河南郡守。”遂投伯之,大见亲狎。伯之又以村夫朱龙符为长流参军,并乘伯之愚暗,恣为奸利。
魏扬州小岘戍主党法宗袭大岘戍,破之,虏龙骧将军邾菩萨。
戊子,诏以领军将军王茂为征南将军、江州刺史,帅众讨之。
庚午,诏:“有司依周、汉故事,议赎刑条格,凡在官身犯鞭杖之罪,悉入赎停罚,其台省令史、士卒欲赎者听之。”
初,季连为南郡太守,不礼于元起。都录朱道琛有罪,季连欲杀之,窜匿得免。至是,道琛为元起典签,说元起曰:“益州乱离已久,公私浪费。刘益州临归,岂办远遣迎侯!道琛请先使检校,缘路奉迎,不然,万里资粮,未易可得。”元起许之。道琛既至,言语不恭,又历造府州人士,见器物,辄夺之,有不获者,语曰:“会当属人,何必苦惜!”因而军府大惧,谓元起至必诛季连,祸及党与,竞言之于季连。季连亦觉得然,且惧昔之不礼于元起,乃召兵算之,有精甲十万,叹曰:“据天险之地,握此强兵,进能够匡社稷,退不失作刘备,舍此安之?”遂召佐史,矫称齐宣德太后令,聚兵复反,收朱道琛,杀之。召巴西太守朱士略及涪令李膺,并不受命。是月,元起至巴西,士略开门纳之。
癸酉,诏:“公车府谤木、肺石傍各置一函,若肉食莫言,欲有横议,投谤木函;如有功绩才器冤沉莫达,投肺石函。”
初,大司马与黄门侍郎范云南清河太守沈约、司徒右长史任昿同在竟陵王西邸,意好敦密,至是,引云为大司马咨议参军、领录事,约为骠骑司马,昿为记室参军,与参谋议。前吴兴太守谢杅、国子祭酒何胤,先皆弃官家居,衍奏征为军谘祭酒,杅、胤皆不至。大司马内有受禅之志。沈约微扣其端,大司马不该;它日,又进曰:“今与古异,不成以淳风期物。士大夫攀龙附凤者,皆望有尺寸之功。今童儿牧竖皆知齐祚已终,明公当承其运;天文谶记又复炳然。天心不成违,情面不成失。苟历数地点,虽欲谦光,亦不成得已。”大司马曰:“吾方思之。”约曰:“公初建牙樊、沔,此时应思;今王业已成,何所复思!若不早定大业,脱有一人创新,即损威德。且人非金玉,时势难保,岂能够建安之封遗之子孙!若天子还都,公卿在位,则君臣分定,无复异心。君明于上,臣忠于下,岂复有人方更同公作贼!”大司马然之。约出,大司马召范云告之,云对略同约旨。大司马曰:“智者乃尔暗同。卿明早将休文更来!”云出,语约,约曰:卿必待我!云承诺,而约先期入。大司马命草具其事,约乃出怀中圣旨并诸选置,大司马初无所改。俄而云自外来,至殿门,不得入,盘桓寿光阁外,但云“咄咄!”约出,问曰:“何故见处?”约举手向左,云笑曰:“不乖所望。”有顷,大司马召云人,叹约才干纵横,且曰:我起兵于今三年矣,功臣诸将实有其劳,然成帝业者,卿二人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