尔朱荣之死也,世隆等征兵于大宁太守代人房谟。谟不该,前后斩其三使,遣弟毓诣洛阳。及兆得志,其党建州刺史是兰安宁执谟系州狱,郡中蜀人闻之,皆叛。安宁给谟弱马,令军前慰劳。诸贼见谟,莫不遥拜。谟先所乘马,安宁别给将士。败北,蜀人得之,谓谟遇害,莫不哀号,善养其马,不听人乘之。儿童妇女竞投草粟,皆言此房公马也。尔朱世隆闻之,舍其罪,觉得其府长史。
卫将军贺拔胜与荣党田怡等闻荣死。奔赴荣第。时宫殿门犹未加谨防,怡等议即攻门,胜止之曰:“天子既行大事,必当有备,吾等众少,何可轻尔!但得出城,更加它计。”怡乃止。及世隆走,胜遂不从,帝甚嘉之。朱瑞虽为荣所委,而善处朝廷之间,帝亦善遇之,故瑞从世隆走而中道逃还。
居无何,又使刘贵请兆,以“并、肆频岁霜旱,降户掘田鼠而食之,面无谷色,徒污人境内,请令就食山东,待温饱更受处罚。”兆从其议。长史慕容绍宗谏曰:“不成。方今四方骚动,人怀异望,高公雄才盖世,复使握大兵于外,比方借蛟龙以云雨,将不成制矣。”兆曰:“有香火重誓,何虑邪!”绍宗曰:“亲兄弟尚不成信,何论香火!”时兆摆布已受欢金,因称绍宗与欢有旧隙。兆怒,囚绍宗,趣欢发。欢自晋阳出滏口,道逢北乡长公主自洛阳来,有马三百匹,尽夺而易之。兆闻之,乃释绍宗而问之,绍宗曰:“此犹是把握中物也。”兆乃自追欢,至襄垣,会漳水暴涨,桥坏,欢隔水拜曰:“以是借公主马,非有它故,备山东盗耳。王信公主之谗,自来赐追,今不辞渡水而死,恐此众便叛。”兆自陈无此意,因轻马渡水,与欢坐幕下陈谢,授欢刀,引颈使欢斫之。欢大哭曰:“自天柱之薨,贺六浑更何所仰!但愿大师千万岁,以申力用耳。今为旁人所构间,大师何忍复出此言!”兆投刀于地,复斩白马,与欢为誓,因过夜夜饮。尉景伏懦夫欲执兆,欢啮臂止之,曰:“今杀之,其党必奔归聚结;兵饥马瘦,不成与敌。若豪杰乘之而起,则为害滋甚。不如且置之,兆虽勇猛,凶悍无谋,不敷图也。”旦日,兆归营,复召欢,欢将上马诣之,孙腾牵欢衣,欢乃止。兆隔水肆骂,驰还晋阳。兆腹心念贤领降户家眷别为营,欢伪与之善,观其佩刀,因取杀之。士众感悦,益愿附从。
是岁,诏以陈庆之为都督南、北司等四州诸军事、南、北司二州刺史。庆之引兵围魏悬瓠,破魏颍州刺史娄起即是溱水,又破行台孙腾即是楚城。罢义阳镇兵,停水陆漕运,江、湖诸州并得歇息;开田六十顷,二年以后,仓廪充分。
魏荆州刺史李琰之,韶之族弟也。南阳太守赵修延,以琰之敬宗外族,诬琰之欲奔梁,出兵袭州城,执琰之,自行州事。
戊申,皇子生,大赦。以中书令魏兰根兼尚书左仆射,为河北行台,定、相、殷三州皆禀兰根节度。
甲子,尔朱兆缢敬宗于晋阳三级梵刹,并杀陈留王宽。
丙子,进雍州刺史广宗公尔朱天光爵为王。长广王亦以天光为陇西王。
魏王悦改元更兴,闻尔朱兆已入洛,自知不及事,遂南还。斛斯椿复弃悦奔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