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,辛巳,以南郡王大连行扬州事。
魏封皇子儒为燕王,公为吴王。
侯景召宋子仙还京口。
邵陵王纶欲救河东王誉,而兵粮不敷,乃致书于湘东王绎曰:“天时天时,不及人和,况乎手足肱支,岂可相害!今社稷危耻,创巨痛深,唯应剖心尝胆,泣血枕戈,其馀小忿,或宜容贳。若外难未除,家祸仍构,料今访古,未或不亡。夫交战之理,唯求克胜;至于骨肉之战,愈胜愈酷,捷则非功,败则有丧,劳兵损义,亏失多矣。侯景之军以是未窥江外者,良为藩屏盘固,宗镇强密。弟若陷洞庭,不戢兵刃,雍州疑迫,何故自安,必引进魏军以求形援。弟若不安,家国去矣。必希解湘州之围,存社稷之计。”绎答信,陈誉过恶不赦,且曰:“詧引杨忠来相侵逼,颇遵谈笑,用却秦军,曲直有在,不复自陈。临湘旦平,暮便即路。”纶得书,投之于案,慷慨流涕曰“天下之事,一至于斯!湘州若败,吾亡无日矣!”
魏杨忠围安陆,柳仲礼驰归救之。诸将恐仲礼至则安陆难下,请急攻之。忠曰:“攻守势殊,未可猝拔;若引日劳师,表里受敌,非计也。南人多习水军,不闲野战,仲礼师在近路,吾出其不料,以奇兵袭之,彼怠我奋,一举可克。克仲礼,则安陆不攻自拔,诸城可传檄定也。”乃选骑二千,衔枚夜进,败仲礼于漴头,获仲礼及其弟子礼,尽俘其众。马岫以安陆,别将王叔孙以竟陵,皆降于忠。因而汉东之地尽入于魏。
庚申,东魏进丞相洋爵为齐王。
丙戌,以安陆王大春为东扬州刺史。省吴州。乙巳,以尚书仆射王克为左仆射。
梁纪十九(上章敦牂,一年)
大宝元年庚午,公元五五零年春,正月,辛亥朔,大赦,改元。
侯景遣侯子鉴帅舟师八千,自帅徒兵一万,攻广陵,三日,克之,执祖皓,缚而射之,箭遍体,然后车裂以徇;城中无少长皆埋之于地,驰马射而杀之。以子鉴为南兖州刺史,镇广陵。景还建康。
东魏行台辛术将兵犯境,围阳平,不克。
侯景遣任约、于庆等帅众二万攻诸藩。
绎自去岁闻高祖之丧,以长沙未下,故匿之。壬寅,始发丧,刻檀为高祖像,置于百福殿,事之甚谨,动静必咨焉。绎觉得天子制于贼臣,不肯从大宝之号,犹称太清四年。丙午,绎命令大肆讨侯景,移檄远近。
高德政录在邺诸事,条进于洋,洋令摆布陈山提驰驿赍事条并密书与杨愔。是月,山提至邺,杨愔即召太常卿邢劭等议撰仪注,秘书监魏收草九锡、禅让、劝进诸文;引魏宗室诸王入北宫,留于东斋。甲寅,东魏进洋位相国,总百揆,备九锡。洋行至前亭,所乘马忽倒,意甚恶之。至平都城,不复肯进。高德政、徐之才苦请曰:“山提先去,恐其漏泄。”即命司马子如、杜弼驰驿续入,察看物情。子如等至邺,世人以局势已决,无敢异言。洋至邺,召夫赍筑具集城南。高隆之请曰:“用此何为?”洋作色曰:“我自有事,君何问为!欲族灭邪!”隆之谢而退。因而作圜丘,备法物。
丙辰,侯景以元思虔为东道大行台,镇钱塘。丁巳,以侯子鉴为南兖州刺史。
丙午,侯景请上幸西州,上御素辇,侍卫四百馀人,景浴铁数千,翼卫摆布。上闻丝竹,凄然泣下,命景起舞,景亦请上起舞。酒阑坐散,上抱景于床曰:“我念丞相!”景曰:“陛下如不念臣,臣何得至此!”逮夜乃罢。
宕昌王梁弥定为其宗人獠甘所袭,弥定奔魏,獠甘自主。羌酋傍乞铁□据渠株川,与渭州民郑五丑合诸羌以叛魏。丞相泰使大将军宇文贵、凉州刺史史宁讨之,擒斩铁□、五丑。宁别击獠甘,破之,獠甘将百骑奔生羌巩廉玉。宁复纳弥定于宕昌,置岷州于渠株川,进击巩廉玉,斩獠甘,虏廉玉送长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