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巳,齐使兼散骑常侍刘环俊来聘。
十仲春,丁亥,齐主还邺。
帝泣启太后曰:“有缘,复见家家;无缘,永诀!”乃急召斛律光,俨亦召之。
八月,己亥,齐主如晋阳。玄月,辛亥,齐以任城王湝为太宰,冯翊王润为太师。
周晋公护使中外府参军郭荣城于姚襄城南、定阳城西,齐段韶引兵袭周师,破之。六月,韶围定阳城,周汾州刺史杨敷恪守不下。韶急攻之,屠其外城。时韶卧病,谓兰陵王长恭曰:“此城三百重涧,皆无走路;唯虑东直一道耳,贼必今后出,宜简精兵专守之,此必成擒。”长恭乃令懦夫千馀人伏于东南涧口。城中粮尽,齐公宪总兵救之,惮韶,不敢进。敷帅见兵突围夜走,伏兵击擒之,尽俘其众。乙巳,齐取周汾州及姚襄城,唯郭荣所筑城独存。敷,愔之族子也。
齐琅邪王俨以和士开、穆提婆等跋扈奢纵,意甚不平。二人相谓曰:“琅邪王目光奕奕,数步射人,向者暂对,不觉汗出;吾辈见天子奏事尚不然。”由是忌之,乃出俨居北宫,五日一朝,不得无时见太后。
壬午,周冀公通卒。
周、齐争宜阳,久不决。勋州刺史韦孝宽谓其下曰:“宜阳一城之地,不敷损益,两国争之,劳师弥年。彼岂无智谋之士,若弃崤东,来图汾北,我必失地。今宜速于华谷及长秋筑城以杜其意。脱其先我,图之实难。”乃画地形,且陈其状。晋公护谓使者曰:“韦公子孙虽多,数不满百。汾北筑城,遣谁过之?”事遂不可。
冬,十月,罢京畿府,入领军。
八月,辛卯,齐主如晋阳。
乙未,周遣右武伯谷会琨等聘于齐。
是岁,梁华皎将如周,过襄阳,说卫公直曰:“梁主既失江南诸郡,民少国贫;朝廷兴亡继绝,理宜资赡,望借数州以资梁国。”直然之,遣使言状,周主诏以基、平、鄀三州与之。
冬,十月,辛巳朔,日有食之。
丁酉,周郑恒公达奚武卒。
己亥,帝自晋阳奉太后还邺,至紫陌,遇大风。舍人魏僧伽习风角,奏言:“立即当有暴逆事。”帝诈云“邺中有变”,弯弓缠弰,驰入南城,遣宦者邓长飆幽太后于北宫,仍敕表里诸亲皆不得与胡太后相见。太后或为帝设食,帝亦不敢尝。
光步道,令人走出,曰:“大师来。”俨徒骇散。帝驻马桥上遥呼之,俨犹立不进,光就谓曰:“天子弟杀一夫,何所苦!”执其手,强引之前,请于帝曰:“琅邪王幼年,肠肥脑满,轻为行动,稍长自不复然,愿宽其罪。”帝拔俨所带刀环,乱筑辫头,很久,乃释之。
太后责问俨,俨曰:“冯子琮教儿。”太后怒,遣使就内省以弓弦绞杀子琮,使内参以库车载尸归其家。自是太后常置俨于宫中,每食必自尝之。
敷子素,少多才艺,有弘愿,不拘末节。以其父守节陷齐,未蒙赠谥,上表申理。周主不准,至于再三,帝大怒,命摆布斩之。素大言曰:“臣事无道天子,死其分也!”帝壮其言,赠敷大将军,谥曰忠壮,以素为仪同三司,渐见礼遇。帝命素为圣旨,下笔立成,词义兼美,帝曰:“勉之,勿忧不繁华。”素曰:“但恐繁华来逼臣,臣无企图繁华也。”
壬午,齐以琅邪王俨为太保。
收库狄伏连、高舍洛、王子宜、刘辟强、都督翟权贵,于后园分割,暴之都街。帝欲尽杀俨府文武职吏,光曰:“此皆勋贵后辈,诛之,恐民气不安。”赵彦深亦曰:“春秋》责帅。”因而罪之各有差。
俨本意唯杀士开,其党因逼俨曰:“事既然,不成中断。”俨遂帅京畿军士三千馀人屯千秋门。帝使刘桃枝将禁兵八十人召俨,桃枝遥拜。俨命反缚,将斩之,禁兵散走。帝又使冯子琮召俨,俨辞曰:“士开昔来实合万死,谋废至尊,剃家家发为尼,臣为是矫诏诛之。尊兄若欲杀臣,不敢逃罪。若敕臣,愿遣姊姊来迎,臣即入见。”姊姊,谓陆令萱也,俨欲诱出杀之。令萱执刀在帝后,闻之,颤栗。